气运轴转
第二十九章 十一月二十五 ,久盼晴阳,乍破银荫透燃雪皑,犹见金陵,瓦顶隐于青山长柏。 车架自市坊中心穿梭,热热闹闹熙熙攘攘,愈临近国华寺,香火气儿愈浓,沿街隔着馄饨酥饺麻花铺旁,便是铜钱红烛香龛,还有那炸的喷香的猪肉狮子头圆子,出入吃上一个,图个吉利圆满。 陈家马车内,江宜桦梳正云罗髻倒插雪燕如意金篦篱,相思朱红琥珀金掐丝滚边交领,鸽蛋红宝领扣,鸭蛋青贡缎满绣蒹葭胧鲛纱绸裙,略施珠粉,风韵含香。 “人皆说春雨贵如油,冬日暖阳亦是如此,幸而今儿天公赏脸,都怪我们娇娇,平日是个娇宠惯了的,卧床抱病几日,天天念着没见着你,听闻家里上香那日是你的生辰,便央着我接你一同去国华寺上香,也不知扰着你没有。” 陶知玉与陈娇同坐一侧,二人身着荼白玉色苏绣四幅绫裙,搭配一整套暖玉头面手镯耳珰。 裙上绣整幅的千里江南烟雨图,以墨绿青绿蚕丝为笔墨,深浅重叠,栩栩如生,意趣盎然,撒入南珠粉,用特殊技法锁于丝线间,裙摆牵动便流光熠熠,奢而不糜,仙姿出尘。 若一母双胎,若是不熟悉的人见了,怕也是要弄混了才是。 “表姐挂念,姑姑抬爱,又逢天色作美,能在知玉生辰日来国华寺上香抽签,哪里又能提的上扰之一字,只盼今日上香抽签能讨个好彩头呢。” 本还是有些忐忑的看着知玉的陈娇,闻此欣然一笑,脸上的病色都化去了不少。 “母亲,你瞧,我就说嘛,知玉表妹性子好,不会生我的气的。” 知玉心知肚明,江宜桦早早就赐下了整套玉器,前几日又送来了与陈娇一样的服饰,若说真是被陈娇拿娇哄的临时起意,就如煎水作冰,荒诞无稽,此番不过假借托词,她便也顺水推舟。 江宜桦满意颔首,指尖点了点玫瑰酥酪,示意知玉莫要拘束,用些茶点…… 一盏茶后,国华寺内承托峰上所建易录阁三楼。 有一女子,着靛蓝玫红贡缎束腰曳地广袖,梳飞仙斜髻,单留一缕青丝垂于胸口,宝丰銮雀八福开扇金钗,依栏杆而眺望俯视,灵眉若云梯,秋目以为屏。 阁上视野极好,天高云舒,飞鸟戏嬉,松柏送香,景况神怡,三四十丈外可见冬阳穿云,照拂繁华市井,人世百态,烟火蕴机,是宫里头那一方天井红墙难以匹及的。 “娘娘,你可瞧见了陈家的马车到了,今日要点的,是位荼白玉色衣裳,绣墨绿江南千里江山图,配整副暖玉器的那位,可莫要弄混淆了,届时姑娘小姐们也多着呢,咦,不是说只有一位三小姐吗,老奴瞧着似有两位姑娘下得车来。” “方嬷嬷。” 德妃边叫着方嬷嬷,边缓缓转过身,耳侧步摇微微颤动,嘴上虽是挂着笑意,眼神却是让人不寒而栗,一字一顿。 “本宫清清楚楚的记着呢,还没老糊涂,需要你教本宫做事。” 方嬷嬷立即躬身侧首赔不是。 “娘娘说的是,老奴一时激动,多嘴了,娘娘息怒,只是这阁上空无遮拦,虽有日头出来了,可还是寒风刺骨,娘娘又不肯匹上披风,若是着了风寒,怕是不吉,如今陈家车马已到,娘娘便随老身下去吧。” 德妃红唇微抿,嘲讽一笑,既是笑这方嬷嬷能屈能伸,滑不溜手,又笑自己笼中鸟,池中鱼,为讨生计,又唱又跳,博取他人一笑。 人选不是她能定的,连日子都得配合人家,一举一动半点不由己。 弗将下马车的陶知玉,自然是不知晓阁上主仆二人之言,正规规矩矩随江宜桦移步。 知玉不露声色扫视着身侧仆妇神色。 因着是江宜桦特意嘱咐,故此下得马车前,知玉便已披上了长青纹银鹤鬃斗篷,戴上篷帽,牢牢拢住内里衣着及玉器,如此竟未有人觉察出异样,只当是江氏受不得三小姐多磨,才请了陶府七姑娘作陪。 寺内自有老僧接应陈府一行,入主安排好的上等厢房,陈府的眼线杂碎一应被江宜桦排除在屋外留守等候,或是安排去了后头的下人厢房歇脚,只江宜桦陶知玉陈娇尤妈妈并一位一等丫鬟茉心进了主屋。 屋内红木器具一应俱全,皆以泉水擦拭,锃亮映影,房内点了安神香,远处有僧侣念经祈福,焚香作祷,扫撒木鱼,洗涤繁琐,宁静心泊。 “娇娇,你身子尚还弱着,一会子随嬷嬷进里屋,净手歇晌,新进了罗田花茶,你定然喜欢,你知玉表姐头一次来国华寺,母亲带她四处瞧瞧,你可莫要吃味耍赖。” 江宜桦替陈娇拢了拢斗篷镶边,满目爱恋疼惜。 “母亲,娇娇省得的,知玉表姐的醋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