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念(修)
的声誉无足轻重,沈箐也不该将陈娇牵连,影响了陈家的声誉,便还连带着庐阳侯府沈家跟着被人非议。 这些道理从前沈箐利用二姐陶知善落水,设计大姐陶知仪婚嫁之事就是清楚的,如今更该是了然于心驾轻就熟了,可问题就出于此,就是由于过于迫切,沈箐一叶障目了。 且不管沈箐钻了牛角尖,可知玉断不能因沈箐之失,既得罪了庐阳侯府沈家和陈家,又将罪名牢牢钉在了自己身上,沈箐得罪不起沈家陈家,知玉更是得罪不起。 届时她沈箐是为陶家生儿育女了的,即便伤筋动骨,尚有命在,可知玉既为源头,身若柳絮,弱小可欺,舍了便也就舍了,侯府要用知玉这条命相抵,陶家怎会有二话,必为了讨好侯府,亲自将知玉处理的悄无声息。 张姨娘远水解不了近渴,除了知玉自己,无人能救知玉于困顿。 知玉心头如何思量,外人无从得知,只是见知玉年幼无知的包子脸儿,说着说着,竟抽噎起来,泪珠晶莹,惊魂未定似的。 旁边那些明眼人一瞧,这心里就有了谱,不过是个怕虫子的,身子都还没抽条的娇滴滴小姑娘,站不稳才发生了意外。 沈陈老夫本是心头暗骂沈箐,到底是小家族妇人教养出来的,内宅里勾心斗角还囫囵堪用,关键时刻不堪重用。 以为聪颖得体,之前那一瞥,该明白自己意思,是要沈箐点到为止,不想竟看走了眼,短见薄识,心智不坚,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稍大点场面就被唬得首鼠两端,失了矜持分寸,先是是步履不稳,现竟还贸然开口,不问青红皂白就想盖棺定论。 陈老夫人怪自己看错了眼,一时不察竟要被这蠢人累及了娇儿的闺誉,更要害的陈家和庐阳侯府沈家闹出笑话。 知玉此言一出,陈老夫人顿时是眉头舒展,心头一喜,先不论真假,这陶七姑娘好歹是止了沈箐的话头,万幸不曾叫沈箐坏了事,忙叫人上前扶着两位姑娘回院里。 “既是陶家七姑娘年纪小没站稳,不必惊慌,且先于你陈家姐姐一道回去看看医女,瞧瞧有无伤者着哪儿。” …… 一个时辰后,庐阳侯府内院秋香阁。 丫鬟婆子们肃穆以立,沈家陈家陶家老夫人及夫人小姐们皆聚在一堂,等候着外头的消息,隐约能听见里间陈娇时不时的痛呼。 陈老夫人心疼的紧,攥紧帕子,陈娇是女儿老来得来的幺女,千般宠爱长大的,别说是胳膊肘淤青出血了,就是擦碰都是没有的,如今上着药,怕是不知道怎么疼呢。 陈老夫人看着下头跪在地毯上的知玉,本还不想与小辈计较些什么的,如今却是不愿叫起来了。 众盼所归,沈娥携其女甄珠,其子甄允之,甄允然进来了,瞧了眼跪在地上的知玉,又看了眼旁边站着,局促难安的沈箐,眼中凉薄之色转瞬即逝。 “祖母,叶老夫人将诗会名册榜宣布了,外头的夫人小姐们也都安置回了各自府邸,丫鬟婆子们都在收拾着残席,我亲眼帮看着都妥当了才回来,三姑娘伤势如何?“ “好,你办事我向来放心,娇儿尚好,范妈妈在里头给她上药呢,你且来的正好,先别记着回甄家,这陶家七姑娘说这事还另有隐情,你且坐在一旁听听,也替我把把关,老婆子老眼昏花,比不得你耳聪目明。“ “祖母说笑了,既是如此,那我便也就厚着脸皮坐下来听上一听。“ “陈家老夫人,事态紧急,请恕知玉撒了谎,先前并非是知玉失手推了陈家姐姐,当时知玉因与家姐奴婢走散,就站在好好等人呢,后来是被人推搡了。” “好像是陈兰姐姐,不过人太多,知玉不知是否看真切了,便想着兴许是看错了,再来母亲也总是教导知玉要家族姐妹要礼让和睦,即便有些摩擦口角也不该与外人说到,家丑不可外扬。“ “若真是陈兰姐姐失手推到了陈娇姐姐,那便是家事,知玉便想着自己先应下来,回来再与分说,知玉年纪小糊涂犯错,也不碍事,但众位世家女眷皆在,不好叫人瞧了陈家姐姐笑话。” 甄允然着千秋紫竹六福深衣,青绿白玉垂绦坠子,清风明月般疏朗,眼露笑意。 下头不过才五六岁的小娘子,口齿伶俐,条理清晰,明明言辞间摘除了自己的嫌疑误会,但不仅未有刻薄胆怯之像,反令人妥帖生慰,甚至这小娘子还极为巧妙顾全了陈家的面子,美言了继母声名,话里话外都留了活口,实在是妙。 自家甄珠姐姐算是聪颖过人吧,也不知五六岁时可曾有这般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