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留步须臾
昨天客栈大堂里的对和昶真人的到来讨论得很热烈,伏枫晚耳聪目明,获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她一边走,一边回想着。 “听说和昶真人此番前来乃是弦阳宗宗主聂坤吾应我们城主闻上砚所求而来,其目的正是送来一份珍贵的疗愈圣药,以解闻城主的救女之急。” “闻城主之女,闻宁,年方十六,年纪轻轻便已经修行有成。此次历练,她孤身一人深入凶险之境,勇敢地救下了一个整个村子的人,使他们免于丧命于下山补灵的千年凶兽之口,实数少年豪杰。” “她虽未打败千年凶兽,但能够将其驱离村庄,已经是一件大善事了。听说啊,她之所以侥幸活着回到城主府,还是身上有家传的保命灵器的缘故。” “闻宁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至少她还有保命的能力和手段。” “生于末法时代,修行无望,你我终究沦为凡人。” 伏枫晚在城主府门前寻了个僻静的位置,远离人群的喧嚣,静静等待。 她尽量保持低调,让自己融入周围的环境中,避免因为自己的装扮或者其他原因而引来不必要的注意。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等待聂经桓。 刹那光阴,匆匆流过。 第二日,沉寂了一整夜的城主府大门突然打开了,两个人影从里面走出。 他们的身影在黎明的微光中若隐若现,伏枫晚站在远处,凭借着模糊的轮廓,认出了青年是傅惊澜,稚童是江弋游。 他们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傅惊澜擅长医术,聂经桓则送来良药。这种背景下,他们的碰面是必然的 傅惊澜是否会利用这个机会,将周家的遭遇向聂经桓诉说? 伏枫晚心中千回百转,她静静地看着傅惊澜和江弋游的背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 第三日,聂经桓出现在城主府门前,他身穿一袭黑衣,手持一柄冷冽的黑色长剑,神色冷峻。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群,最终落在那一辆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的三麒玄晶车上。 聂经桓与闻上砚站在三麒玄晶车旁寒暄,闻宁神色虽有些憔悴,但精神尚好,看来已无大碍,她闲适地站在一旁,偶尔搭几句话。 寒暄了几句之后,聂经桓便打算离开。然而,在他即将转身的那一刹那,他无意间瞥见了闻宁投向旁边的目光。他好奇地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 聂经桓握剑的右手下意识一紧,丹桂花树下的女子,身姿纤长,容貌柔婉,却目光如冰,略带锋芒。 伏枫晚第一时间察觉到聂经桓的视线,目光下意识朝他身旁的三麒玄晶车望去——三只银白色的麒麟,踏动着脚掌,抖擞精神,比寻常的兽略神气一些,更威武一点,像是在雪山之上引寒冰之髓幻化而出。 它们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息,那是来自天地之间的灵气,这种灵气,不同于人身上的灵气,它们的气息,更加纯粹,没有任何杂质,只有一种清澈透明的感觉。 时隔三日,伏枫晚终于再度看见这三只麒麟,她记得当初萦绕黑气突然发狂的麒麟,时而清醒,时而狂暴。如若不是当时情况太过危急,她一定不会匆匆错过。 现在,它们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只是,这三只麒麟的身上,还残留着一些不明的痕迹。这些痕迹,让伏枫晚联想到了聂经桓疯狂转动手腕处的珠链和默念的法咒。 这是三只被阵法强行镇压的麒麟。 伏枫晚能承受一夕间蓬莱被匪徒屠戮殆尽的痛苦,能放下的钱诚对她的隐瞒,她能在孤身一人的黑暗中隔着遥远的距离凝望光明前行。 但对被困住的麒麟,在她尚能伸出援手之际,她不希望麒麟由于小人的一己之私而遭厄运摧残,在秘法的镇压变得性情狂躁,日日痛苦、夜夜煎熬,灵气被消磨殆尽。 从理性来看,伏枫晚不认为会有任何一个人会罔顾拥有珍稀的上古瑞兽麒麟的事实而去伤害它。毕竟,灵气消散的现在,麒麟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是从事实上来说,她已经见到了聂经桓的傲然、冷漠和对生命的漠视。 收回聚焦麒麟身上的视线,伏枫晚一步步走向聂经桓。 刚才还镇定自若的聂经桓此时心绪纷乱,他察觉到手腕处的珠链在轻颤,是麒麟想要挣脱困境的征兆。 与此同时,三只麒麟也不约而同发出了低沉的嘶鸣。 那是一种十分奇怪的声音,它们似乎在求救,又好像在挣扎。 聂经桓抿唇,这三只麒麟到底知不知道,它们是弦阳宗的宝物,他才是它们的主人,它们原本就该死心塌地效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