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库

转眼开春了，皇帝便又开始了例行的活动——南苑围猎，富察家的子侄辈如明瑞，福隆安，福康安都在随行之列。皇帝身边伺候的除了豫妃，容嫔等擅于骑射的回部，蒙古嫔妃，就是一些新宠的年轻妃妾。明瑞悄悄扫视了一圈那群嫔妃，发现在皇后出事之后，皇帝身边出现了许多新鲜的面孔，而且一茬一茬的换，美人们明媚的笑靥仿佛开不败的花朵一样环绕在他周围，令人应接不暇。

明瑞与福隆安，福康安两兄弟上前给皇帝请安的时候，正好有一位年少貌美的嫔妃侍候在皇帝身侧，明瑞看着她，就觉得眼熟，却总想不起来哪里见过，而那美人看了一眼明瑞，惊讶地“啊”了一声，继而用手半掩着面容，对皇上微微一福，就退下了。

皇帝微笑着对明瑞道：“你还没有认出她来？朕原以为你们还算熟悉，她是爱必达家的八女儿，和小佟佳氏应该是闺中密友。”

明瑞这才想起来，茜茜好像是有这么一个闺蜜，他们结婚的时候，这个钮祜禄氏还曾经来陪茜茜坐帐子，后来也零星的见过几面，但是容貌已经记不太得了，印象里是一个活泼爱笑的小姑娘。

他于是笑了笑，道：“奴才记性差，浑忘记了，刚刚一见之下竟然没有认出，若是福晋知道了，一定会怪罪奴才的。”

皇帝也笑了，打趣他道：“你在伊犁太久了，家中许多事都记不太清了罢，朕可提醒你，别的忘记没事，只是不要忘记自己福晋长什么样子就好了。”

在场的侍卫们都笑起来，明瑞也跟着笑，又对皇帝施一礼，道：“多谢皇上提醒，奴才必不敢忘的。”

皇帝摆摆手，让明瑞免礼，接着又让福隆安上前，问了几句公主的近况，眉间忧色又浮上来，叹道：“这咳疾如何是好…”

福隆安道：“奴才这几日请了黄朴真来给公主看病，他看肺病很有一手，公主吃了几日他开的药，倒是咳嗽渐少，夜里盗汗也少了，便能多睡一会儿了。”

皇帝这才稍稍放下心，道：“能有好转便好。”接着又道：“朕日理万机的，和嘉的生母又过世的很早，少不得劳烦你和你额娘多看顾她些。”

福隆安肃了一肃，道：“皇父放心罢，奴才和额娘一定会全力照看公主的。”

皇帝颔首，看了看日头，觉得天色不早了，便对旁边的侍从道：“请各位亲王和宗室们，大臣们先去围猎罢，朕稍后再去。”

明瑞久在御前，如何听不出这个话的意思，皇帝是想唤嫔妃来娱乐了，当下便要跪安，皇帝也许了，道：“你们也带着新晋的侍卫们一起去玩玩，回来看谁的猎物多，朕另有赏赐。”

明瑞兄弟几个告退出来，本想牵马去打猎，路过新晋侍卫的营地，却听到一阵嘈杂，其中还夹杂着人们的欢呼声和惊叹声。福康安兴奋道：“二哥，咱们也去看看罢，这估计是新来的侍卫在此打布库呢。”

明瑞也来了兴致，与福隆安，福康安两兄弟拨开人群挤了过去，果然见场上两人穿着白衫短衣，相互角力，其中一个身形纤细的少年找到空隙，做势伸脚一勾，对方见了，抬脚正要后退一步，那少年已经猛地用力用手把对方一扯，另一只脚别过他立在原地的那条腿，对方重心不稳，立刻倒地了，周围的人欢呼起来，明瑞听到有人说：“都说蒙古人布库厉害，没想到索伦人摔跤也那么好，这小子都连着放倒三个人了。”

另一个人问：“这是哪家的公子，这样厉害？”

那人道：“说是那个在平准噶尔的时候生擒巴雅尔的索伦侍卫，叫什么海兰察的，这是他家的二公子。”

明瑞听了，赶紧凝神看去，只见那少年面如冠玉，星眸皓齿，一派玉树临风之姿，不是安成又会是谁呢？

安成也看到了明瑞，他拿着帕巾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直径走过来，微微行了个礼，道：“见过明公。”

明瑞不动声色地打量他，见他面色从容，眼神清亮，心中暗赞一声，道：“安侍卫刚刚的布库我看了，小小年纪，功夫实在是扎实得很。”

安成微微一笑，只道：“明公谬赞了，不知道明公是否善于布库？”

这话一出，满场哗然，已经有人悄声议论道：“海兰察家的公子好胆，连明公也是他能挑衅的吗？”

明瑞脸上仍是一派温文尔雅之色，眸光却已经冷了下来，道：“粗略会一些罢了。”又看着他，道：“安侍卫也想与我切磋吗？”

安成迎着他的目光，毫不畏惧地道：“不知道明公可否给在下这个机会？”

明瑞颔首，略略一笑，道：“自然是好的。”

福康安见他答应下来，便陪着他去换上打布库穿的短衫，见周围人都站得远，便凑在他耳边道：“我看那安成悍勇无畏，气势不在他哥哥安禄之下，二哥你确定要和他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