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抉择：哑剧与音乐剧

早春的气氛仍有些沉寂，一出门便是一股凛冽得透心凉的寒风，几朵浮云在澄澈如镜的天空上散漫地飘着，这是她第一次尝试裹紧了围巾，视线与意识一同模糊起来，现在已不再是小时候那样弱小可怜而无助了。在那时，被冻得红肿的耳朵捕捉不到任何声音，视线也会随着阳光的影子逐渐昏沉下去。

“莉莉娅，你在吗？”莉迪亚轻轻挥动魔杖，做出犹如骑士挥剑劈砍的阵杖，可是，就连袖口卷动的疾风都不愿为她停留。

结果是肯定的，莉莉娅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她的期许，消失不见了。作为守护神，在孤注一掷给予忠告后离开，也是个不错的结局，她再也找不到“它”的下落。

只有小孩子才有不被迁就的哭泣的权力，成年人在承担责任的同时含泪叹息。

邓布利多究竟是怎样的人？巧克力蛙的画片上说他发现了火龙血的12种用途，而根据她对麻瓜新闻中药用动物的研究报道的理解，每一种用途都要经过大量人为的尝试与机械性的实验观测得到认可。火龙可不是自愿流血的，而热爱火龙保护的凯特尔伯恩教授说不定直接开小灶协助了邓布利多，才让自己在保护神奇动物课的道路上畅谈无阻。

莉迪亚想同洛丽丝夫人告别，但碍于昼夜颠倒的费尔奇正在打盹，她不想徒增更多的波纹与悲伤。

思来想去，她决定去找小天狼星这个知晓自己另一面的局外人道别。

“西里斯，我想，我应该离开霍格沃茨了。”她说着这句在心底重述了无数次的诀别词。

用武力打开黑魔法防御术的办公室门时，小天狼星正在试图驯服一只格林迪洛，这是黑湖中人鱼给他的慰问品，用他的话是这样，实际上是莱姆斯趁着黑湖中的人鱼入睡，设计将这只好胜心心切的格林迪洛拽了过来，为三年级学生做出良好的现场示范。

格林德沃（Grindelwald）和格林迪洛(Grindylow）这些专有名词，在未曾亲眼所见之前，莉迪亚只是将它们作为排列在脑海中的一串数据。

当这个头上长着尖锐小角的丑陋的绿皮怪物亮出獠牙，它的爪子细长而锋利，在快要爆出来的水箱玻璃上摩擦出一道道血痕，他的眼中满是孤独。

莫名其妙被迫与同伴分离，被邪恶的巫师抓给一群小崽子玩弄并分析自身的弱点，以一己之力抵挡无数爆裂的袭击，最后半死不活地放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里，留下一身伤，说不定会被同伴奚落、失去心爱的恋人。

“我在格林迪洛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她轻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想得太多，但一旦共情了被研究的黑魔法生物，那种由内而外的悲伤难以抑制得喷薄出来。

小天狼星有些紧张，他抓耳挠腮般将格林迪洛的尖角押回水箱，盖上一块大石板，只留下几个换气的气孔，他连忙跑到她的身边：

“不，我想，月亮……莱姆斯并不是说你的肢体语言不够优秀，只是学生们需要真材实料的帮助，不要因为一只格林迪洛而轻视自己的能力啊！霍格沃茨依然需要你，黑魔法防御术的岗位依然需要你。”

小天狼星的一句话将快要跌到冰点的气氛打破了，她快要流出来的眼泪一瞬间呛了回去成为了不怀好意的喷气式笑容。

“我没有将自己和这个绿色的小家伙比较，我只是忽然间在某一瞬间认清了自我，我好像找到了自己真正在寻求着的东西，你会支持我吗？”

他上下打量着她的穿着，此时的她就像只瑟瑟发抖的小兽，急求着一个人的肯定和支撑，但他并不是那样直来直去的家伙。他用卢平的洗脸毛巾擦干那些水箱中飞溅的咸腥海水，接着轻轻抖去她发顶的植物毛絮，用着玩味的语气回问道：“就像我拼尽全力摆脱布莱克家族那样？”

“我想，是的。”她坚定地回应着。

似乎是被她突如其来的严重话题吓到了，小天狼星打了个猛子，向后退去。

他变成了大黑狗形态，身上的毛如同爆开一样，莉迪亚蹲下身捻起一撮毛，以手代梳，细细揉搓着。

她解下他的项圈上星夜剧团的耳环，攥在手心里。她不敢去直视他纯真良善的眼睛，害怕会因留下的眼泪而阻挠坚定的信念。

小天狼星察觉到了她的疑惑，但在学生面前他不能变成人类的形态惊扰引起新的恐慌。它那双殷切的灰黑色眼睛与不断摇摆的尾巴让她无法拒绝他一同散步的邀请，他喜欢做出一切努力，再将做选择的权力交给她。

“我们出去走走吧，布莱基，就像以前一样，我说布莱基飞来，你就会坚定地来到我身边。”她立刻心领神会，没有用任何疑问句。

一人一狗坐在黑湖旁休息，遇到了爬上岸边询问走丢宠物（格林迪洛)的人鱼，他们用沉默来维持对莱姆斯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