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很紧,她身上又疼得厉害,全然寻不到什么挣扎的余地。 “医官说近日要忌生冷。”他轻声说道,“等过几天再吃甜桃,好吗?” 她生气的是这个吗? 攸宁想要将郑王推开,但身体已经习惯了拥抱,细弱的挣扎反倒显得像是欲迎还拒。 她偏过头去,闷声说道:“我知道。” 夜里不知发过几回汗,现今身上黏腻,实在称不上是舒服。 郑王抚了抚攸宁蹙起的眉头,心有灵犀般地说道:“水已经备好了。” 他很轻易地将她抱在臂上,她白皙的足裸露出来,轻轻地晃着,荡起一片柔腻的暖光。 这是攸宁最喜欢的姿态,虽然她从未说过。 直到周身都没入到温热的池水里时,攸宁脸颊上的薄红仍然没有消去。 往先她生病的时候,郑王也总会待她温柔许多。 但氛围总不会这样的怪。 趁郑王离开处理急务,攸宁屏住呼吸,像小鱼那般往下沉,水里暖洋洋的,会让她想到母亲的怀抱。 以前她就喜欢在水底思索事情,尤其是像未来这般混乱又麻烦的事。 可攸宁还没有稍稍理清思绪,一双有力的手臂便直接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她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神情懵懂又迷茫。 郑王紧扣着攸宁的手腕,将她死死地按在怀里,他声音低哑又克制:“是要我将你一刻不离地带在身边才成吗?” “那时你昏过去了,没来得及告诉你。”郑王的声音很轻,“我只有你,从来就只有你。” 他的唇微动,声音微哑:“……之前的事,实在是抱歉。” 郑王的情绪浓烈,却带着些陌生的意味。 他大抵平生都未与人道过几次歉,那口吻轻柔得像是在哄孩子。 攸宁抬起眼眸,神情震动。 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郑王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回答道:“我不是要寻死。” 她想说得更有气势些,但语调里的情绪却藏不住。 胸腔里像是藏了一只小鹿似的,攸宁的脑海中不断地闪过在南宫的那段记忆。 郑王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带着薄茧的指腹抿过她的唇,声音低柔又严厉:“又射偏了,方才在想什么?” 危险的潮水从来不是一夕之间涨上来的。 暗处的河流在谁都还未留意到的时候,就早已无声地漫涌。 乘到墓园的马车,高热拽住的衣袖,晦涩不明的欲念…… 还有初见时掠过她腰身的那双手。 “是这样呀。”郑王轻声地重复着,“原来你不是要寻死。”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手却按着攸宁的腰身,控制不住地将她往怀里带。 离得太近,甚至能感知到彼此的心跳声。 攸宁的脸上出现了困惑的神色,就仿佛是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感知到原来郑王也是人,也会有常人所有的情绪。 焦虑,恐慌,紧张。 就像个少年人。 此刻她终于深切地意识到,郑王一切情绪的缘起,都是她。 郑国有旧闻,青君妫筠生而无心,因之见弃,为异兽所养,十五载与狼无异。 越廿年,受封郑地,而又十年,储君立,方有心。 青君妫筠是郑国的第一位君王,也是最伟大的君王,可是这个人与世无牵无挂,连神都无法蛊惑他。 直到王太子诞生后,他方才有心。 不是所有人在世间都有牵挂,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长命百岁。 活在困厄里的人,只渴望解脱与彻底的放纵。 胸腔里是空荡荡的,很难经得住隆冬的烈风,非得有另一个身躯来将之填满,方才能够承受得住生命的重量。 这是很浅显的道理。 便是奴仆们在青春时也都明白了何为慕艾思君,可攸宁不知道,郑王也不知道。 在最好的年岁里,他们都被困在与王权的争斗里。 都说权势倾轧,可控生死。 然败者为寇,亦有粉身碎骨之危就少有人言说。 更没有人会说即使是成为王权本身,依然会有许多失去后就再也得不到的东西。 他们是一样的悲哀。 一种可怕的怜惜从攸宁的心底生了出来。 这世上最恐怖的事就是同情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