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br> 郑王心神微动,他将攸宁从桌案上抱了起来,她的眼泪仍然没有止住,落在他的肩头,将银色的应龙纹绣哭得湿润。 “不哭了。”郑王低声哄着她,“孤以后不会如此了。” 他抚着攸宁的后背,带她去净手和更衣,柔软的布料擦过腿根的嫩肉时,带着阵阵战栗之感。 郑王的身形挡住了仆从们的视线。 但抬起腿的刹那,攸宁还是和她最缄默忠心的奴仆对上了视线。 闵奴安静地跪在外间,用目光无声地守望着她,就像过往的许多年,就像他一次次送她去给权贵们赏看时那般。 没有异样的审视,没有鄙夷的不屑。 攸宁的手抚在胸口,强将那悸痛压下来,眸里却禁不住地往下掉眼泪。 郑王寻了件狐裘给她穿上,他修长的指节穿过攸宁的纤腰,把那衣带系成同心的结。 她的身子向后仰,胸腔仍在剧烈地起伏着,肩头也在颤抖着耸动。 跟小孩子似的,一哭就停不下来。 郑王没有觉得不耐,他慢慢地为攸宁顺气,声音也轻轻的:“等从魏国回来后,跟孤一起去洛邑,好吗?” 她生在应都,长在应都,还从来没有见过外间的景象。 攸宁懵然地睁开眼睛,似是没有听清。 郑王便俯身,在她的耳边又说了一遍:“过段时日,随孤一道去洛邑,好吗?” 他扣住攸宁的指节,眼里是化不开的柔软情绪。 郑王将她的眼泪一滴滴地拭去,莫名的心悸像是毒药,打断了她原有的思绪,从攸宁的胸腔一直流淌到头颅里,让额侧的穴位也泛起疼来。 攸宁带着浓厚的鼻音,细声说道:“王上要说话算数……” 郑王抚着她绞紧的手指,轻声说道:“何时都算数的。” 在他俯身吻她的刹那,攸宁看见殿外的闵奴阖上了眼,然后她自己也闭上了眸子。 * 那些奴仆还是被攸宁留了下来。 本来就是郑王送来讨她欢心的,处置的权力自然也在她的手里。 沉默寡言的闵奴就像在别院时一样,又跟在了攸宁的身边,他会和别的奴仆侍卫们一起,陪她到永碧宫射箭,陪她到苍金台接郑王回宫。 闵奴很少说话,就像是个不能发声的影子。 与此同时,郑王和攸宁的关系正在发生着微妙且危险的变化。 就像是在暗处涌动的河水,稍不留神便已经涨到了令人窒息的致命高度。 攸宁感到恐惧,又无法阻挡这暗河的侵袭。 银戒一寸寸地掠过她白皙的肌肤,将每一处都打上独属于郑王的烙印。 应龙敲击着最后的防线,每日都意欲向那无人到访过的密地进驻。 在痛苦快要到达顶峰的时候,攸宁不得不自己取来药丸,用细白的指节将那深色颗颗药丸捣入花泥里,以期减缓痛苦。 郑王扣上她的手腕,略带不悦地说道:“会成瘾的。” 攸宁哭着,拨开郑王的手:“我不怕。” 他似是仍有不悦,轻声说道:“以后不许用了,慢慢来就是。” 但郑王的话音还未落下,攸宁便已经在药物的催使下塌腰跪地,她眸光颤动,没多时就失去了理智,朱唇轻启,呵出暧/昧的热气,连屈起的指节都带着蛊惑的意味。 或许已经成瘾了。 郑王迟疑地想到,不久他就要去魏国,让攸宁一个人留在长青宫真的没问题吗? 攸宁扯着他的衣袖,竭力打断郑王的思绪。 她带着哭腔,低喘着气唤道:“王上,求您了,难受。” 郑王按住攸宁的手,仍然在想是现今就令攸宁戒掉这药,还是等回来以后再说。 可下一瞬,乱了调的娇吟声便打断了他全部的思绪。 攸宁哭着哑声唤道:“求您了,父王……” 郑王的眸色晦暗,他带着警告低斥道:“攸宁!” 攸宁不知悔改,她被那药物逼得急了,边哭边抬声问道:“怎么?您是要惩罚我吗?” 只是那双色泽清浅的眼里,仍然摇晃着楚楚可怜的水光。 理智彻底复苏的时候,郑王已经离开。 攸宁披着大氅,从床榻上坐起身,她的眼底满是自厌的情绪,止不住地感到烦躁。 她真的不能再用那个药了。 方才她做了什么?梦里又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