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来。 郑王神色不怿,伸出手指捣弄进她的唇间,将她紧咬的牙关打开:“一定要咬着些什么吗?” 攸宁疼得厉害,她竭力地克制住咬住郑王手指的欲念,慢慢地放松口腔。 郑王的温情并不多,他离开后,她慢慢地坐起身,披着外衣去沐浴。 攸宁将身子浸在水里,一点点地往下沉。 闭眼的刹那,她看见很多人的头颅在她的面前滚动。 厉公的,庶弟庶妹的,仆从们的,跟在她身边最久的那个奴仆的,虞何的,医官的,还有……季公的。 他们一会儿是滚动的头颅,一会儿又变成甘美的蜜桃,不断地在攸宁的面前交替出现。 她撑着膝从浴池中站起,膝上淤青层叠,仿佛永远没有消肿的一日。 攸宁从来没有告诉过郑王,即便是她活得最难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这样长久地跪过。 * 十月底的时候,攸宁才算是真正除服。 虞夫人病逝整整一年了。 攸宁不知道这该算幸还是不幸,若是虞夫人现在还活着,虞家或许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又或者虞夫人也会像她一样…… 虞夫人的命不好,至少在活着的时候是这样。 她是季公原本的未婚妻,在多年前就已经定下,可后来季公在婚期将至时悔婚,让她的脸面扫地。 很多人说是因为季公风流,虞夫人生得不美。 她的确不是个美丽的女子,她的个子很高,长相肃穆,颧骨也有些过高,闲言时也带着些命令的意味,不是那种会令男子喜爱的类型。 虞夫人没有纠缠,嫁给了另一个男人,后来丈夫病死,季公又娶了她。 他们婚姻不睦,而且生下晏宁后,她的身体就不太好了。 虞夫人住在外面,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她不喜欢小孩子,无论是攸宁还是晏宁。 但攸宁很思念她。 “王上,我的孝期快要结束了。”攸宁摆弄着袖角的纹绣,声音低弱地说道。 攸宁是想要好好服丧的,可季公总带着她给男子赏看,郑王更是将那道最后的底线给突破了,她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后来转念一想,如果是虞夫人的话,应当会原谅她的。 郑王抬起头,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想如何?” 他是不肯给她好颜色的,声音也有些微沉:“立后之前,孤不允庶子降世。” 攸宁原本想趁着这两日军务整顿顺利,寻个法子请郑王允她祭拜虞夫人,可他这话却直直地将一盆冷水浇到了她的头上。 郑王这几日太宽和,她都快要忘记,她只不过是个无名无分的奴隶。 还是那种极为卑贱的、以容色取人欢心的女奴。 见不得光的。 攸宁呆愣愣的,脸上甚至没能换上伪饰的笑容。 她生了一张美丽的、灾祸般的脸庞,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永远都能蛊惑人心。 可此刻她的神情极是茫然,就像是陷入了牛角尖里一般。 连日攸宁都有些古怪。 郑王不喜欢她这样分心,后来是仲媪提醒,他才想起攸宁或许是有了别的心思。 太异想天开了。 她才及笄多久? 纵然是渴望攀附,也应当是有限度的。 入夜的时候,攸宁仍攥着那朵素白色的绢花,她睡在床榻的里侧,背对着他,像是睡了过去。 她骨子里是个骄纵的女郎,但反抗他的手段实在低劣幼稚。 郑王微微蹙眉,掰开攸宁的手指才发觉她真的睡着了,绢花垂落在榻上时,她泛着薄红的眼皮颤动了一下。 “娘亲……”她梦呓着唤道。 郑王神情微动。 仲媪说得不对。攸宁或许是想母亲了。 那个曾是他未婚妻的女人,似乎也是死在十月末,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可攸宁还记得。 哪怕他灭了攸宁的满门,也不能改变她流淌着季公和那个女人血脉的事实。 她是他们的女儿,体内流淌着最肮脏下贱的血。 她甚至还在想念他们。 有一种杀夺与破坏的冲动在叫嚣着,郑王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攥紧了攸宁的颈骨。 她眼神惶恐,像是受惊的小兽。 “王上,王上……”她哭着唤他,声音细弱而柔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