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成了这幅模样。 攸宁烦闷地别过脸去,她走进了营帐内,深秋已至,天在渐渐转凉,脱掉外衣后那单薄的轻纱全然无法御寒,她冷得不住颤抖。 正午才刚刚过去,等到了夜间,才是真的绝望,除却男子的身体,再也没有能提供暖意的东西。 到那时她会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主动地攀附、乞怜。 但悬在头颅上的那把利剑,掉落得是那样慢。 攸宁被关在漆黑的营帐里,度过了一整个下午,天色深黑时,外间再次变得嘈杂起来,许多陌生而熟悉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就像是她曾经遇到过的军将。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郑王想要她享悦的并非是自己的亲兵,而是郑国的军队。 这些人是认识她的。 攸宁像是小兽一般,身躯骤然紧绷起来。 被陌生人所侵夺,与被认识她、熟悉她的人所侵夺是全然不同的。 她不太清楚她能不能承受后者。 但当营帐被人从外间掀开的时候,攸宁便知道她是没有选择的。 士兵神情紧张,急切地说道:“将军!您不能进去!” 但那名披坚执锐的军将只是阴鸷地说道:“营妓而已,难道王上连这也要管吗?” 士兵很是坚持:“将军,实在是王上有令,得到明日才成。” “毛头小子,你知本将是谁吗?你又知道郑王是本将什么人吗?”那军将冷冷地说道,“别说明日,纵是我现在将这营妓拿去给军士享用,也没人敢置喙一句!” 他个子很高,就像是一头熊似的,但动作却很是凶猛敏捷。 窝心的一脚让那士兵瞬时就倒在了地上,仅发出一声闷哼后,他就彻底没有了声响。 攸宁吓得一颤,跌坐在兽皮上,止不住地向后躲,但那军将已经走进来了。 他的肩很宽,虎背熊腰,就如野兽一般执炬走进营帐里。 这黑暗孤寂的世界里终于出现光,但攸宁只觉得心底阵阵发寒,恐惧在不断地攀升。 绝望之际,她竟想到了郑王。 可当火炬的光芒靠近,两个人视线相撞的时候,攸宁的心中再没有别的想法。 来者竟然是虞何! 虞子的长子,虞夫人的兄长,虞瑟的父亲。 她应当唤他一声舅父的! 虞何的胸腔震动,大笑着说道:“竟然是你!” “舅父,我是攸宁……”攸宁颤声说道,“我是被郑王送到这里的,您、您能不能帮帮我?” 她不觉得虞何对她有多少亲情。 季公风流,生下嫡长子晏宁后,虞夫人便一直与季公分居,连带和虞家原本的亲善关系也越来越坏。 可她还是要赌。 攸宁赴死般地揭开面纱,哀哀地看向虞何。 “竟是你!竟是你!”虞何恍然大悟,他惊讶地说道,“原来是攸宁!我说季公的府中何时有了这样的倾城绝色!” 他看了看她的衣着,略带迟疑地说道:“郑王为何会将你送到这里?他碰你了吗?” 虞何半蹲下身子,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攸宁没有觉察到他言辞的微妙,她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温情。 被拉起来后,她禁不住地抹了抹眼泪,声音细弱地说道:“他原本是要杀死我的,后来变了主意……” 到底还是在室的女郎。 说这话时攸宁的脸颊被炬火照得泛红,羞怯娇弱,像是未□□的花朵。 然她身前的雪色山岳轻微摇晃,已有了妇人似的风韵。 虞何看得一怔,他的手向上,扣住了攸宁的小臂,近乎是急切地问道:“那郑王碰你了吗?” 他粗喘着气,黝黑的眼里像是有火在燃烧。 这样的神色与眼神,攸宁是再熟悉不过! 她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将手臂从虞何的掌心抽回。 隔着单薄的轻纱,虞何手掌的热意是那样灼灼,可攸宁并不觉得慰藉,反倒警铃大作。 可虞何却逼得更紧,他掐住了攸宁的下颌,恨恨地说道:“他碰过你了对不对?你怎么能让他碰你!” 他重重地将攸宁甩开,她跌坐在地上,眼底满是恐惧。 “罢了,就算是破/鞋,也好歹是郑王用过的破/鞋。”虞何用宽慰自己的口吻说道。 旋即他又问道:“应当还没有其他人碰过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