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公审
得不错,不论如何,秋家主的说辞确实并不能成为他洗脱罪名的理由。请秋家主拿出实质性的证据,切勿逞一时口舌之快。公堂之上,不容儿戏。”
院子外伸长了脖子看戏的百姓也纷纷点头:“就是就是!”
“说了这么多,俺就想知道,这姓秋的恶心玩意儿能不能判罪了?”
一直观望情况的秋初冬当即飞快地接过话头,好似听不到门外百姓的痛斥,一脸痛心疾首道:
“我那不孝女污蔑草民时,尚且没有证据。如今大人却要草民证明自己没有做出这种事。”
“古往今来,只听过证有的,却没听过证无的,这是何等艰难?大人再如何,也不能强人所难吧?”
这是有备而来。
李青梧立刻反应过来。
这种有理有
据的说法显然不是秋初冬这个满脑子吃喝嫖赌的脑子能想出来的——有人在教他如何做。
怪不得今日敢在院子门口公然叫嚣,原来是背后有人。
会是谁?
李青梧思绪飞转,但一时间除了眼下最希望秋澈去死的吴相以外,竟然想不出第二个人选来。
——太子倒是有可能,但他那个心眼,说他能教秋初冬如何辩解、撇清自己的嫌疑,那简直是在说笑话。
可如果是吴相,费这么老大劲保一个名声都臭了的秋初冬,有什么好处?
给她们添堵?
这边杨裘默了默,还没回话,冷不防听见李青梧浅笑着,语气淡淡道:“有何不可?”
“你所做之事,还能称为人吗?强人所难自然不可取,可你不是人啊。”
上辈子秋澈何尝不是百口莫辩?
同样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她侵犯了那名少女,可她就是下狱了。
以这种根本不可能的理由。
当晚秋澈分明就在秋府,她解释说自己有不在场的证据,秋府所有人都可以为她作证。
皇帝因此让人带来了秋家人。
除了王氏,连云燕都被带了过来。
秋澈多聪明的一个人啊,看到那个声称自己被侵犯的少女时就已经有所预感了。
她明白这是秋哲给自己带来的无妄之灾,只是还对所谓的父女亲情保有期待。
她以为秋初冬再如何狠毒,哪怕站在利益角度去考虑,也不至于抛弃一个前途似锦的孩子,去保下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
她以为自己能洗清嫌疑。
她以为……
都是她以为。
谁能想到,她在秋初冬那里,其实根本就没有“被选择”这个选项呢?
真是荒谬,又可笑。
看到所有人都目光躲闪,言之凿凿地说根本不知道她那天晚上在哪里的时候、连云燕都背叛了自己的时候——
秋澈心里在想什么呢?
李青梧想到这里,心里一阵酸楚翻滚。
她忍了又忍,才没有在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落下泪来。
秋澈或许以为,当初李青梧在藤首草的树冠下那黄粱一梦,迟迟不愿醒来,是因为她上一世的目光始终不在李青梧身上,让她伤了心。
但其实不是的。
李青梧想。
她是看过一遭秋澈的半生,看到了很多很多——
看到了秋澈和她说过的、没有说过的那些,已经发生的、还没有发生的,本该在未来发生的过往。
她惊觉,原来在她不在秋澈身边的那十年,秋澈一直都是在孤身一人,奋力地往上爬。
她分明没有亏欠过任何人,可似乎这个世界对她的恶意格外的大。
李青梧感到荒谬。
更觉得心疼。
她不愿醒来,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世的秋澈。
李青梧没有哪一刻,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梦里她无法拯救那十年的秋澈。
梦外,她也无颜面对总是被她拖累的秋澈。
她想,她该如何对秋澈解释,自己一开始对她的感情其实并不纯粹呢?
不管是否自愿,也不管是否真的背叛,她曾经背地里向皇帝皇后传递过秋澈的消息是不争的事实。
最开始她说爱慕秋澈,也只是为了逃脱皇宫那个牢笼。
那时她对秋澈的喜欢,只有浅显的一层,甚至算不上爱。
所以她能冷静筹谋,听到状元的名字后,盘算秋澈的家世资本是否会亏待自己,提前出城踏青、回城偶遇,玲珑阁左拥右簇惹人注意,金銮殿上三拜九叩,通过甘雨寺提前接触秋澈,太后寿宴刻意划伤手指,将自己的血滴进明知有问题的香炉……打造自己一往情深的人设。
她是天生的阴谋家。
从深宫里安然长大的孩子,究竟能有几分纯真呢?
秋澈是个政治家,可她的感情,却比任何一个人都纯粹真挚。爱恨都热烈赤诚,毫不遮掩。
而她生于淤泥,于是连爱都带着丑陋的,算计的痕迹。
连上辈子秋澈自觉亏欠李青梧的那十年,其实李青梧都并不能称得上是爱她。
只不过是尚未洗脱可悲的“出嫁从夫”的思维,把秋澈视为自己的唯一出路,同时又不自觉被对方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