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阵
越来越近,师姐不愿松口,她已经有些心焦。 南清骊瞪了她一眼,这副俨然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态度,实在令人恼火:“为何这般执着?” 明月枝看着南清骊不出声,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等到憋住的那一口气不得不吐出来,她才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轻声道:“师姐,曾经有人同我算过命,说我是有福之相。” 上辈子的明月枝一直倒霉到死,所以她坚信那个同她说她是有福之相的地半仙就是个骗子,可是她确实死而复生了,甚至还有机会重来一遭改写自己的命运,这或许已是普天之下独一份的机缘。 明月枝再想起那道人的话时,突然愿意信上一信。 “你不若姑且信一信。”明月枝拉着南清骊的衣袖。 “你想好了再来同我说罢。” 南清骊皱着眉拂开了她的手,抽出衣袖。从迷魇谷回来后,她便觉得阿枝不大对劲。现下这等敷衍之语也能说出口了。 她这一回是第一次下山,几乎时时刻刻同她待在一起,哪里来的人同她算过命卦。 她不再理会她,径直往乾坤殿飞去,眨眼间甩开明月枝一大截。 明月枝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着轻易飞过百丈高的南清骊,突觉今日的阳光实在有些刺眼,逼得她将手放在了眼睛上。 而后她又很快地将头低下了。 其实也可以编出一个诸如我曾经做过一个梦这样的话来,可是她不想。 过往不是梦,过往就是过往。 萦绕鼻尖的血腥味是曾经真实发生的事情。不管是她的,还是族人的。 师姐不会明白她究竟有多羡慕她,羡慕那样好的天赋,羡慕她还有家。 只是这些话都不能说,说出来便有些像是不识好歹的嫉妒了。 师姐那么好,她不想伤她的心,哪怕只有一点点。 而淬体,是她现在唯一可以抓住的机会。 …… 五日后,淬体阵启,弟子群集。 烈日当空,数十名弟子列立阵前,这些都是经由长老们掌目过的可以入阵淬体的人选。 午时三刻,阳气最盛的时候,便是阵法启动的时刻。 弟子们都在坤清峰山脚下等待这两年一启的盛事,如往常一般,今年同样是掌门来启阵。 但直至午时二刻,掌门仍然没有出现。 掌门座下的弟子青山慌忙赶来,同在旁等待护阵的悬光仙尊还有长老们禀告了一番。 待到午时三刻,山脚下的弟子便看到一身紫袍的悬光仙尊从山腰飞身而下,如同一片紫云翩然落下。 “今日我等代掌门启阵。”伴随着渐起的钟声,悬光沉肃的声音回荡于山谷间,又被清风带向玄微山的每一个角落。 山上观礼山下入阵的弟子齐齐举目,像是一棵棵迎风直立的松柏。 “阵前弟子恭听警言。” “所谓天地有常理,日月有常明,四时有常序,鬼神有常灵。是以蜉蝣不知朝暮,蟪蛄不知春秋。” “故所谓得者,非皆人之力也,并时也、势也、命也、运也。” “今日阵启,诸君一月方归,其间艰难险阻,得失难量。” “盖因时势者如山,命运者如海,然人之力若素履扁舟,纵使浑身解数,抑或难平山海。”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亦谓一德矣。是以退者,无需自愧。” 启阵言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却像是凌清峰上簌簌而落的山雪,一字一句振聋发聩。 山谷时有异鹊,此刻成群结队立于树枝,好奇地观望底下的人群,不时发出几声啁啾。 悬光顿了顿,看着底下站得笔直的弟子,静静等待稍许,没有任何弟子示意。 他也没有再多言,静静地退在一旁,准备与长老们一同启阵。 走进这个山谷里的弟子,早在今日前便听过这番话了。 皆是深思熟虑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大家心里都清楚,淬体已经是他们不得已的尝试。 修仙界即便是仙盟所在的中洲也并不推崇淬体,但淬体依旧成为了每个宗门里两年一度的大事。 玄微宗每回在淬体阵启的时候都会令门内弟子观看。 知其害晓其苦,才不会轻易做下决定。 上天既然允许这样的阵法存在,既不危于他人,也不害于天理,兴许便是为了给这些苦苦挣扎求索之人一条路。 堵不如疏,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