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
还没等程芷走到甲板上,就听见闹哄哄的喧嚣声,前头围着一群瞧热闹的船客。 程芷心中困惑,拐子抓来的孩子不见了,他们不沉默咽下这个哑巴亏,反而大张旗鼓地宣扬开来,如此嚣张,是对自己伪装的手段很有自信吗? “阿兰,阿兰!” 程芷身后响起欢快的呼声,第一声时并没反应过来“阿兰”是在叫她,直到第二声才迟钝地想起自己的假名。她回头看去,果不其然,沈容英笑得满面春风,朝她偏偏走来,她头皮忍不住发紧,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崔嘉慕这时面色不虞地从沈容英身后大步流星地走出来,路过程芷时好似瞧不见这么大一个人,径直走向人群。 因此程芷向他使的眼色,仿佛抛媚眼给瞎子看,崔嘉慕一个都没看到。 程芷茫然地看着崔嘉慕的背影,对着走到她边上的周伯奇道:“周伯,他怎么摆着张臭脸?夜里做噩梦了吗?” 周伯深深看了她一眼,程芷云里雾里地指了指自己:“为何这般看我?莫非与我有关?” 周伯没有回答,程芷沉思了一番,她最近也没做什么惹到崔嘉慕的事情啊! 程芷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是他的梦里,我把揍了他一顿?” 周伯不动声色地轻瞥一眼走到程芷身侧的沈容英,高深莫测似的叹息一声,跟上崔嘉慕。 沈容英似无所察地低垂眉眼,对着程芷笑:“昨夜睡得可好?” 程芷干巴巴地扯起一个客套的笑来:“还好。” “甲板上好生热闹,我也要去瞧瞧。”程芷语速飞快地呼噜出一串句子来,拔腿就走,活像是碰见了阎王爷。 程芷把右臂抱进怀里卯着劲挤进人群前排,踮起脚尖探头探脑的,终于看见人群中央空着一个圈,圈里瘫坐着那名妇人,大块头就站在她身侧,两个人面容哀戚,全然不见昨日的刻薄和冷然。 妇人一手抹泪啜泣,一手不断拍打甲板,痛心道:“我的儿子啊,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我可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啊,若是出了事可叫我怎么活啊!” “我们一家三口为寻找生计南下,才登上这艘船,却没想到弄丢了我儿!”大块头悔恨顿首,抹了把脸后继续说,“我们夫妻二人已经求得船主在船上搜寻过一番,但却没有找到我儿踪迹。诸位,我家只有我儿一颗独苗,眼下他贪玩不知跑丢到哪里,我身为人父,实在是担心不已,如今斗胆恳求各位大施善心,让船员们进入房间看看可有我儿身影。” “会不会是贪玩跌进海里了?”一道不确定的声音响起。 大块头难过道:“这位大哥说得有理,但我们夫妻总还想再抱着一丝希望找找看。” 此时妇人适时仰天,发出锥心哭号:“都怪我将他管得太严,总是不让他出去看看,才让他在我们睡着时偷偷跑了出去,儿子啊,你快回来吧!” “求求各位。”大块头面容悲戚地朝着人群拱手,殷殷恳切的模样勾起不少人的同情心。 人群中有人瞧着不忍,主动说:“我的房中也没什么要紧的东西,船主若是要派人进去找的话,我没有异议。” “瞧着怪可怜的,我的房中也可以进,只要不翻我的行李便好。”又有一人恻隐心动,唏嘘地说。 人们互相看了看,都对这家跑丢独子的事情感到同情,陆陆续续同意了大块头的请求。总归不过是看一眼房间中是否跑进那孩子,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 大块头大喜过望,妇人喜极而泣,纷纷感激起慷慨的人群。 人群中的程芷扭头对上相隔几人的崔嘉慕的眼神,二人心照不宣地退出人群。 沈容英和周伯分别跟在他们身后。 崔嘉慕小心地打开门,周伯回头警惕有无路人靠近,等三人都进去后,周伯才背对着门后退进房间,双手抓住门板阖上。 “崔哥哥,程姐姐,你们回来了。”男童从角落里露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 男童叫阿鱼,是余河村的人,他跟着小伙伴们前往捉河虾时落在最后面,才被人捂着嘴掳走了。 程芷弯起眉眼对着阿鱼招招手,阿鱼从角落里起身,紧张地左手抠着右手,慢慢走到程芷面前。 程芷摸摸阿鱼的头,温声问道:“阿鱼饿不饿?” 阿鱼目光渴望地点点头。 程芷倏然一笑,变戏法似的从手掌心变出桂花糖酥,清甜的桂香混杂着黏稠的甜意直钻阿鱼鼻子。 阿鱼吞咽了一下唾沫,双眼亮晶晶的,不敢相信地抬眼问程芷:“我可以吃吗?” 程芷拿过阿鱼的手,将桂花糖酥连着油纸袋放进他的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