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涡
崔嘉慕心中咯噔一下。 ...... 程芷被带进大牢,厚重的门在身后阖上,阳光倏忽不见。坑坑洼洼的墙壁上镶嵌着烛台,蜡烛汩汩流着鲜红的烛泪,不知何处吹来一丝冷风,带动火光摇曳,落在墙上的人影左右忽闪。牢狱中犯人的哀嚎报冤声此起彼伏,宛如可怖的炼狱。 衙差用剑柄杵着程芷后背,催促道:“走快点,往前,继续往前。” 程芷环顾四周一番,默了默,问:“这里会有老鼠吗?” 衙差们好似听见了什么笑话,纷纷大笑起来。 “我说姑娘,这里可是关押罪犯的大牢,什么脏东西都有。” 程芷表情僵硬。她不害怕血肉模糊的尸体,但是害怕四处乱窜的老鼠。 “好了,就这里。”衙差打开牢门,“进去吧。” 程芷踌躇地走进铺满稻草梗的牢房,身后牢门被关上,传来上锁的声音。 “放心,很快就会有人来带你出去了。”衙差的话看似是安抚她的,但语气却十分轻浮。旁边的衙差听懂了同僚的话语,二人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 程芷不明就里,便没有理会他们,找了一处看着干净的地方蹲下,陷入沉思。 她今早出来客栈未曾告诉任何人,想来崔嘉慕和周伯不见她人影,会以为她偷溜离开了吧。 崔嘉慕一定很生气。 她捻起一根稻草梗上下挥舞,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找不到我,现在一定已经出发南下了吧......也罢,不用带着我,他们也能轻松许多。” 昏暗的视线中,忽然一个小东西迅速窜了过去。程芷大惊失色:“有老鼠!” “来人啊!有老鼠啊!我要换房间!这里有老鼠!”程芷跳到牢门边上对着外面大喊。 然而无人搭理。 反倒是从右边牢房传来一道年老的声音:“姑娘省省力气吧,那群人是不会理你的。” 程芷崩溃抱头道:“可是这里有老鼠。” 老者问:“姑娘,你是为何被关进来?” “大概是我打了李飞,还用剑吓唬他?”程芷不确定道。 此言一出,周围忽然热闹起来。 斜对面牢房的一位大伯不敢置信道:“姑娘,你说你打了谁?” “李氏成衣商铺的李飞。” 牢狱中的犯人们仿佛被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哎呀姑娘,你得罪了他,可就糟了。”左边牢房中一位大婶可怜道。 “这临州府内不能惹的人除了地头蛇以外,就是李氏成衣商铺了。” “是啊是啊。我就是因为在街上不小心撞了李飞一下,他就把我关进来了。” “李氏成衣商铺为何如此猖獗?莫非他们跟知州真有勾结?”程芷越听眉头越紧。 “姑娘,你定是从外头来的吧?” “嗯,我昨日才与同伴到达临州。” “姑娘你不知道,知州大人跟李辉贾是拜把兄弟,认了李飞做干儿子!” “我们这儿被关进来的大部分人都是因为得罪了李氏成衣商铺。” “只因我在李氏成衣商铺对面开了一家成衣店,便以恶意竞争罪把我关了进来,店铺也被封了!” “哎呀,我更惨呐,我只是走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李飞,他们就给我安了一个伤人罪,把我抓了进来。” 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遭遇,程芷咬牙切齿道:“知州身为朝廷命官竟罔顾律法、以权谋私、欺压百姓,天子脚下如此猖狂!” “说起来,姑娘你为何打了李飞?”大婶好奇问道。 “这还用问吗?”斜对面的大伯忿忿不平地替程芷回答,“定是李飞那混账起了色心,想冒犯这位姑娘。我家斜对面的小念就因这混账而丢了性命。” “唉,可怜秦娘子香消玉殒。” 程芷一愣,问:“小念可是秦娘子的小名?” “没错。”大伯同情地叹息一声,“小念大名秦念,她有个哥哥叫秦思。他们命苦,幼时便失去了双亲,只剩二人相依为命。他们小时候经常吃不饱穿不暖,我们这条街上的人瞧他们可怜,偶尔便会招他们去家中吃饭。后来他们长大了,小思就开始磨豆子,小念做豆腐。” 大伯怅然仰头,“他们俩都是乖孩子,记得我们的好,经常会给我们送豆腐花。” “可谁知几日前,小念在街市上摆摊叫卖豆腐花被路过的李飞纠缠,她害怕地丢下摊子就逃了回去。那日我恰巧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