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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她说得都是肺腑之言,她又没有放弃大业,没有中途撂挑子走人,苍天明鉴,怎么又招惹了这位阴晴不定的缇帅大人。 长乐细细思索一遍,仍是满头雾水,没说错啥话啊。 她气势矮了半截,小心翼翼地试探问:“哪句?” 殷恪不答反问。“如果臣说丹厥不足惧,已然江河日下,穷途末路,殿下还是执意立此重誓吗?” “如果臣说,剿灭敌邦敌军在即,一鼓作气之际,殿下悲悲切切,动摇军心,殿下还是执意立此重誓吗?” “如果臣说,万事俱备,东风将至,殿下却不爱惜自身,一而再,再而三将自己置于险境,置于毒誓,随时随地弃臣于不顾,弃缇营卫于不顾,殿下还要执意立此重誓吗?” “殿下发的誓言越重,臣的挫败感愈深,臣同殿下说实话,臣入营十年,从没有如今日这般深觉失败。臣不乐意听,打断殿下,实则是全然身体本能的抗拒。请殿下原谅臣的唐突。” 说罢,又单膝跪地向长乐请罪,身旁的兵士,自然哗啦啦跟着跪了一地。 长乐瞠目结舌,这是个什么情形!她哪有“随时随地弃殷恪于不顾”!恍惚间,倒宛如她是那话本里的“负心汉”。 “哎呀,你们快起来,这是做什么。” 她去拉一旁的兵士,自然拉不起一个个成年壮汉,不仅拉不起,简直是纹丝不动。 她转身,在殷恪面前蹲下,软和着声气,再三保证,“我没有,我不是,假的。” 殷恪只垂首看着皑皑白雪,不理她。 缇帅气性是真大。长乐无法,加重砝码,别的或许不会,嘴甜哄人她最是在行。 “哎呀,如晦哥哥,你别误会我嘛,你是昭昭最最厉害的大哥哥,是保护昭昭安然长大的铜墙铁壁,是抵御明枪暗箭的千军万马,昭昭心里,如晦哥哥是最重要的。” “臣不敢信,殿下是惯会哄人的。”半晌,殷恪方回答道。 “我哪有?”长乐急道,双手攀上殷恪的脸颊,迫他抬头。“我不信我自己,都不会不信如晦哥哥的本事。我不信这天下,都不会怀疑如晦哥哥的忠心。” “真的?” “真的——”长乐重重点头。 “殿下。” “哎,”长乐表示自己在听。 “你有作‘昏君’的潜质。” 居然挖苦自己,长乐无奈,但美人就是美人,近看更是容色逼人,尤其那双眼睛,那真是她见过最最好看,最最勾魂摄魄的眼睛,轻轻一眼瞥来,就能让人神魂俱颤,俗事皆忘。 她后知后觉看着自己捧在殷恪脸上的手,愣神,慌忙撤下,长出息了,她居然敢摸殷恪的脸,果然美色惑人!美色惑人! 大姑娘会害羞的。 她忙忙转移话题,“如晦哥哥,还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殷恪微笑:“臣瞧着,殿下对那獐肉兴致缺缺,不若去镇上敲敲那裴时南的竹杠,正好,臣有笔帐还要同他算算。” 好不容易“哄好”殷恪,长乐此刻哪里能管得了“战友”裴时南的死活。 她笑靥如花,“好。”然后得寸进尺,伸出双臂,说得理直气壮,“我腿麻了,如晦哥哥背我走嘛。” 她是养在深宫的娇女,昨天的长途逃命已然要去半条性命,眼下,脸面固然重要,害羞的耳根也还未完全消热,但同继续长途山路行走的苦楚相比,到底也不算什么,反正殷恪是自己人,同亲哥差不多,背一次是背,背两次也是背。 她知道的,在这些小事上,他一直纵容她依赖他。 果然,殷恪无奈摇头,却还是依言背过身子,蹲下,“上来吧,公主殿下。” 裴时南这两天,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狠狠揪住前来报信的卫兵,太阳穴畔青筋突起,厉声道:“什么叫遍寻不着?那山头统共就那么大,长公主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继续搜、继续找。吩咐下去,持续加派兵力,一日不找到长公主,一日不要回来见我!” 副将崔玮,上前阻止劝他冷静。 “将军,预则立,不预则废,我们怕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裴时南撒手,转头怒问:“什么打算?” “若长乐长公主不幸罹难,将军该如何自处?” 这是数日来,裴时南一直逃避、最不敢想的问题。他横眉叱道:“你在胡沁什么?长公主怎么会出事?” “怎么不会?长公主若没有出事,凭着这几日下拨的兵力,早就被寻到了。继续寻下去,只会是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