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袭
在前面是自己的贴身侍女,缀玉,手中还握着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匕首。 这,她尚不及反应,缀玉已用自己空出来的左手反手一推,将长乐狠狠掷入湖中,随之脚尖一挑,将那根惟一的完木一并踢入水中。 其意不言而明,她断后,长乐跑。 力道用得极大,长乐在水中尚不及站稳,便已顺着水势,滚滚而下,上下浮沉猛灌了几口水,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抓住了那块浮木,随着水流,越飘越远,想逆流折返,已然无法。 “缀玉——” 回答的她的,只有汤汤的流水,和兵器相接的砰砰声。 长乐觉得,她一生的眼泪,在今天,都流干了,方才她远远瞥眼,心惊不已,少说有数十人在追杀她们。 数十人啊,缀玉一个人怎么抵挡得住。 这个时候,她已不想管,缀玉一个深宫女流,为何会习得一身武艺。 不想管她潜伏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是否有包藏祸心。 她只知道,缀玉凶多吉少,此刻,怕是已殒命成为刀下亡魂。 短短半日,无数人在她面前死去,而她甚至都不知道,凶手是谁。 她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 如果不是她无能,眼下,这些兵甲也好,这些宫人也罢,定还是舒舒服服在上京过他们的太平日子,何至于被人屠戮,客死异乡。 如果不是她无能,她何以把一场和亲的喜事搅成了流血千里的祸事,不就是牺牲自己一个人的幸福吗?又不是让她去死!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叫她死,又怎么样呢?显然,她不仅无能,而且自私。先前在碧城山上教训新昌的话,分分钟反噬在她自己身上。 “宇文家的女儿,享的是万民供养,自然要端得住天下的期盼。”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隆冬二月刺骨的湖水,也不及她心头的遽痛。 天地茫茫,沧海一舟,蛀损的浮木,中空的内里,渐渐灌入了湖水,吃水越来越沉,再过一会儿,不消追兵来杀,她也会溺死在深潭中。 此时此刻,长乐觉得,溺死在这儿不知名的地方,也不错了,落得干净。 她这一生,一直在失去,一直在失去,倒再无可失的境地之时,也该是她自己见阎王的时候了吧。 冰冷的湖水冻麻了她的神经,侵袭了她的意志,手因为寒冷,攥成了拳头,脚也在抽筋,浑浑噩噩的,她闻得击水的声音,杳杳传来,是追兵游过来了吗? 好累,真的好累,不如给她一刀来个痛快吧。 昏厥过去的最后一瞬,她远远看到了一张愤怒的脸庞,看不清楚眉眼,但她就知道,这张脸的主人,现在好像气得快发疯了。 是的,殷恪快要气炸了。 他离开不过两月,上京就变天如此? 他走的时候,还笑盈盈扬手作别,乖乖说盼他回来的小公主,翻脸就不认人,披上盖头,嫁作他人妇? 赐婚的圣旨通喻全国,婚队浩浩汤汤离开上京半月有余,他一个干情报的缇营卫主帅,居然浑然不知! 不就是意外受伤引发旧疾,卧床昏迷了数日吗,缇营卫这群人,难道全是一群吃干饭的饭桶吗? 还有那个高恩世,他留他在京中,显而易见是为了保护长乐的,结果倒好,公主都要在眼皮子底下被送人了,他居然还敢喜滋滋来函报喜说抓到了缇营卫的暗鬼! 谁他娘的管他抓到了几个暗鬼,破了几个要案! 最后是那裴时南,战场上舞刀弄棒是个好手,玩起谋断来简直是个傻楞子,以长公主作诱饵?!长公主少了一根头发丝,他提头来见都不为过。 那么金尊玉贵的长公主殿下,此刻面目苍白,鬓发凌乱的躺在他怀中。了无生气。 “冷……好冷……”她在梦中呓语。不自觉往他怀中更深处缩。 他紧了紧自己的怀抱,偏头吩咐一旁的魏横江,“去生一个火堆。” 大雪纷飞,他们寻了处山洞,暂时避寒。 魏横江犹豫,“老大,我们现在还没有突破丹厥的包围圈,现下生火,恐不安全。” 殷恪横眉,“来了,打过便是。怎的,你打不过?” “是是是——打得过打得过。”他讪笑退下,自去生火。开玩笑,老大心情不好,他现在可不能再去碰老虎胡须。 他同情地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长乐公主。这小公主,醒来,还不知会迎来怎样的狂风暴雨。 要知道,本来殷恪生气起来就极为吓人。更何况,这次是前所未有的暴怒。 他还记得,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