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拢
“我同太后说会话,郡夫人为何会认为是费口舌呢。”长乐缓缓问道。 左氏彻底慌了,煞白着一张脸,戚戚然跪了下来。“臣妇失言,罪该万死。” 她想起殷恪对她说的话:“秘密一旦多了双知晓的耳朵,便会从糖,变成了刀,一柄为我所用的刀。” 如果说冯皇后她们为徐氏夫妇延请南真法师替亡女招魂是一颗蜜饯的话,那么本当心照不宣的事,即将变成广为人知的事实,就会变成捅回徐氏夫妇心脏的利刃。 饱读孔孟、手握御史台的学士楷模,比谁都明白唾沫星子喷面的威力,知道巫蛊压胜会引发的祸患和要为之付出的代价。 世上,没有人比缇营卫更懂机密的价值。 边鼓敲够,是时候正中靶心了。长乐慢慢蹲下身子,正视着左氏,替她拾起因惊恐坠地的帕子,递还回去,索性说了个通透:“郡夫人不必烦心,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打扰夫人的,正相反,我是来向夫人求助的。” 左氏彻底懵住了,她愣愣地望着长乐,“我能帮到长公主什么?” 长乐却闲写一笔,淡淡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徐大夫身在朝堂,比我更加清楚。与其赌上全族的身家性命,相信虚无缥缈的招魂之术,不如仰仗我大承朝最精良高效的侦缉卫队,查探个水落石出。毕竟,前者是摄灵人的一家之言,而后者,有眼睛的都可以自辨真假。” “缇营卫?那岂是我们夫妇可以请得动人。”左氏苦笑。 “可巧,我在缇营卫尚认得一些人,大张旗鼓查怕是不能,私下侦缉还是可以做到的。” “殿下,这是真的吗”左氏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心中蓦地燃起希望。她不是没想过搭线缇营卫这条路,毕竟缇营卫查案的本事若在大承朝称第二,便再没有人敢说第一。但一则,自家夫君言官出身,一直以清流自居,向来看不惯缇营卫暗探遍布,专窥私隐的行事作风,抨击的奏章不知上了多少折,与缇营卫关系极差。二来缇营卫从创立初始,便只听圣上一人差遣,一贯做事狠辣,王公贵族尚且油盐不进,他们这样的人家,又凭什么能请得动缇营卫? “不知,长公主殿下,说的缇营卫可靠之人,是谁?”提到缇营卫,左氏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量。 长乐知道她也在权衡利弊,仅仅是威胁,并不能让徐氏夫妇全心全意投靠在她这边,而和新君站在对立面,她需要先抛出很是令人心动的好处,才有一较高下的资本。 “缇营卫主帅殷恪,殷大人,他是我义兄,我大约还能说上话。夫人若不信,可以看看这枚令牌。” 不出所料,长乐在左氏的脸上看到了瞠目结舌的表情,左氏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着躺在长乐掌心的那块牙色的令牌,属于缇营卫独特的丹红色的凤尾标志,张牙舞爪,如喷涌欲出的火焰,仅仅是枚鹅卵石般大小的令牌,却自有着一股肃杀之气。 她缩回了欲触碰的手,深深吸了口气,勉强压抑住心头的激动,“我还有一个疑问,长公主殿下,为什么要帮我?” 长乐知道这是左氏最后的犹疑和试探了,她微微一笑:“刚刚和夫人说过啦,我是需要郡夫人帮我。我虽有幸托生在皇家,但终究是个女儿家,在深宫惶惶度日,在朝廷孤立无援,可谓是步步维艰,如履薄冰,连个为我说话的人都没有。是以徐家姊姊的离去,而夫家却忙忙下葬,我比谁都能体会到夫人的伤痛与无助,既然现下有帮徐家姊姊沉冤得雪的机会,我自是愿鼎力相助的,夫人莫担心,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挟恩令报,我只是想多一重帮衬,让自己的日子稍微好过点,仅此而已。” 左氏端端正正向长乐行了个稽首大礼,“长公主殿下,您的大恩,我们夫妇记下了。还请殿下恕臣妇之罪,只要嫣儿的冤情可以大白于天下,我们一定会拼尽全力,护您周全。” 临走前,左氏意味深长又眼带羡慕地望着长乐,“殿下,以前,我只愿我的嫣儿,做徐家最快乐的姑娘,现在想来,却是我的短视害了她,她若有您一半的魄力,怕不会是这个结局了。” 一席话倒说得长乐哑然,她看着左氏萧瑟远去的背影,在心中颓然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不聪明,她甚至有些天真,无视朝堂的残酷和父兄多年栽培筹划,在知道那个惊天秘密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逃避,将一多半的希望寄托在了贺明章身上。 而如今已然沦落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她退无可退,身后即是万丈深渊,为了自保和保住她所剩无几的想要爱护的人,为了活着向那些仇人复仇,她不得不戴上不甚熟练的伪装,将自己的心一层层用铜铁包裹起来,一步一个血印咬牙硬撑着往下走。 缀玉跟上来,扶住她的胳膊,秋风踏着太液池的碧波而来,吹乱了她额前的发丝,步摇亦攀缠住她的乌发,立刻有宫人上来,替她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