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难违

越城已重回朝廷，花千杉下一步要做的便是打败那个假借鬼神之力的天师周襄了，这必定会是一场硬仗。周襄其人既然能受到如此多的人拥戴，也绝非泛泛之辈，至少在收买人心的方面还是有一定的造诣的。花千杉又见其先前的守城安排，攻城之法，料得此人也算是有识人之明、将佐之才。况其所在的雲城兵多将广，又城池坚固，粮草众多。先前奇袭越城多半靠的也是运气，因为出其不意才制胜的，现如今敌人早有防备，再用这招怕是不行了。

两天后，燕勖依旧派遣穆修来到了越城。穆修来到越城有三件事亟待解决。其一、押解文超及其他余孽回大都听候朝廷的发落。其二、表彰花千杉及众位将士的功劳，按照功绩簿一一给予一定的封赏，当然也是为了希冀这帮人能再接再厉成功端掉周襄为首的天师教恶匪。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次来的可不仅仅是穆修，他还带来了一干官员、皂隶，越城原先虽有官但逃的逃、死的死，急需有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穆修宣读诏书，将上述事情一一吩咐妥当，这才上前搀起跪倒在地的花千杉，笑道：“花将军，之前为公事不得不如此。”

“哪里哪里，穆大人折煞花某了。”花千杉先前不知这穆修在朝中的分量，去了趟大都之后在风桓的指点之下，对朝中的各派各势都知道了个大概。这个穆修深得皇上器重，又难得的不恃宠而骄，让花千杉对其的印象颇好。却不知这种人正是最危险的人，试想燕勖如此刚愎自用的人都能充分信任他，他的心机该何其可怖，要想赢得花千杉这种官场低能儿的好感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花将军也莫要怪圣上不赦免文超，实在是首恶必除，否则人人叛了降，降了叛，岂不有损朝廷法度？还望花将军体谅圣上的一番苦心呐。”穆修一来便堵住了花千杉的抱怨之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花千杉受皇恩浩荡，皇上还特意派遣我这心腹之人来安抚你，你若执意要保文超可就再也说不过去了。

“是。”这声花千杉应得颇为苦涩。这番道理花千杉又岂能不懂，皇上之所以还会给个说法，也是因为首恶未除，朝廷还得靠着自己去剿灭叛乱。只是圣上一直以严治理国家，虽说乱世用重典，可这世道就是因为百姓没了活路才乱起来的啊。想当今圣上原先也是穷苦百姓，却不能替百姓考虑，真真要将所有人都逼反不成？

穆修在越城只停留了一天，待诸事都办妥之后在第二天早上便压着以文超为首的一帮人准备回大都了。

花千杉看着文超整个人陷在囚车里，眼睛里既有不屑、桀骜、鄙夷，又夹杂着一丝的牵挂。这让花千杉想起了昨天最后一次与文超见面，文超的父母妻儿都留在文超的老家凉州，文超知道自己从贼之后担心父母妻儿受累，便不在人前提及家人之事，屈指算来文超先为朝廷效力，后栖身于贼已经十载，本身他也不是个多话的主，鲜有人知道其家庭情况。

现如今他就要被朝廷问斩，唯一担心的便是家人。花千杉看着一个头断了都不皱眉的男儿满面的愁容自然是要问个为什么的。也许是花千杉天生就带着那么一股亲和力，也许是花千杉的能力令其叹服，反正文超将家里的情况一一告知花千杉，希望其能帮助自己保护好家人。想也知道，自己犯的可是犯上作乱的罪名，皇上要是心血来潮给弄个株连九族，岂不是连累了全家。文超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全死马当作活马医，希望自己的家人能不为自己所累。花千杉对于自己未能保下文超也颇为愧疚，如今文超还是如此信任自己，将家人托付于己，自是一口应承，答应必定好好保护。

花千杉看着那囚车越来愈小，直至不见，心里莫名地觉得压抑。为什么自己的手上必须得沾染百姓的血，那些押解的人中鲜有暴戾之徒。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