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跳跃
睡觉。” 登野城弥生停了一会儿,她看着窗外轮转的灯光,身边空调在温度达到设定之后暂停了运作,此时此刻,他们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她似乎在斟酌接下来要说的话。 “虽然做这个比喻不是特别恰当,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一说,”她开口了,“我后来读了海明威的《乞力马扎罗的雪》,开篇说,乞力马扎罗山海拔19710英尺,山顶终年积雪,西高峰叫马塞人的‘鄂阿奇—鄂阿伊’,即上帝之庙殿的意思。在西高峰的近旁,有一具已经风干冻僵的花豹的尸体。它为什么到那么高的山顶去呢?没有人知道原因。” “这个短篇里的主角是个作家,他是个忠于自己创作信念的人,他在非洲的取材时候受了伤,卡车坏了,救援的直升机迟迟不来,他腿上的伤口开始感染,他死的时候——也许是梦见吧——看见自己坐上直升机,到达了乞力马扎罗的方形山顶。” 在听见登野城弥生描述主角伤口感染的瞬间,越前龙马心中一动,也算明白了她为什么要事先强调这个比喻不算恰当了。他转头看向登野城弥生。 她此刻垂着眼睛看着窗外脚下的城市,这张越前龙马熟悉无比的面孔此刻近在咫尺,连她披散下来的长发都穿过她的手臂和睡裙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他沉默不语,只是向她投以凝视。 “你不会只是一只猫的,越前,你不会只是一只猫的,你是一只会上到乞力马扎罗山顶的花豹,我一直都坚信着这一点,你具有的正是为此而生的力量。” 登野城弥生转头看向了越前龙马,她温柔却坚定地凝视着他,这是他们相识十数年来,她露出过的最坚定的眼神,仿佛对一切都逐渐失去信心的登野城弥生,只对这一件事情确信无比一般。 “你身上蕴含的无限力量,不是眼前的小小困境就能束缚住的,职业选手或多或少都会因为极限的训练对身体造成一些伤害,但是他们都能挺过来,我相信你也可以,等到迈过这一坎,你还是可以跑起来,像那只矫健的,愿意为信仰和热爱付出一切的花豹一样。” 越前龙马看着登野城弥生,对方那双闪烁着星辰微光的黑曜石眼睛此刻荡漾出几分慌张和难过,她蹙起了眉毛,欲言又止,最后把睡裙的袖子卷起来递到了他的眼角。 越前龙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泪水已经倏然落下,这么多天来萦绕心头的彷徨和恐慌始终藏在体内闷烧,直到此刻才被登野城温柔地牵引了出来。虽然造成他情绪低潮的原因并没有因此而瓦解,但他的的确确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就犹如年少时期他在青学进军全国大赛,挺身面对一个又一个强敌时的那份骄傲和决意。 “我遭遇低潮期的时候,回过头来总能看见你还是站在我身后的,其实我跑来纽约找你的原因也很简单,我就是想告诉你,不管什么时候,你回过头来,我也都在你的身后。”她收回了手,这样说道。 越前龙马别过了脸,用不同于往常的低哑声音说道:“我也不是总在你身后,很多时候都是机缘巧合,要真算起来,我的确就是个为了自己的决意不顾一切的人。” 登野城弥生悄悄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说:“如果你是说高三你离开日本去美国参加职网的事情,那其实是没有办法的呀,大家都是抱着自己的决意生活着的,总不能为了一个人停下脚步吧……” “再过几天就是大学院考试却跑来纽约的人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登野城弥生停滞住了,她转过头,垂下了眼睛不再看他,只剩下一句呓语一样的话语消散在空气里。 “我们不一样,越前,我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