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套娃

乌云层层压下，天像是漏了，雨流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的彩钢棚上，水花溅开顺着棚沿滑下形成了一层透明的水膜。

从凌晨就开始刮风，风中带来的潮意夹着闷热让陶白歌有种挥之不去的烦躁。

摸出手机。

7：12。

她索性下床，穿着件洗得崩了线头的白体恤，盘腿坐在椅子上，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修理工具拆桌上的电动木偶玩具。

“早劝过你了，直接让你班上那小孩换个新的，隔壁居民楼楼下小摊七元一个。”安静的房间中突然凭空传来一个机械的说话声。

年代久远的教师宿舍设施不算好，窗户总关不严实，被风吹得“哐哐”响。对于这个说话声，陶白歌像是习以为常，她用手臂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手上动作不停，随口应着：“79，把窗户关好。”

话音将落，一个淡蓝色荧光圆球飘到窗边，窗户骤然安静。

编号079，是陶白歌自幼绑定的系统，可变换自身设定，在她幼时是宝宝成长系统，长大一些为了获得积分变成了学习系统，如今陶白歌大学毕业面临工作，它又变为了幼师系统，和陶白歌一起在幼儿园教书赚积分。

它飘到陶白歌头顶蹲在发间道：“不然你花积分兑换一个？我给你打折，何必为了一个坏玩具急到满头大汗。”

“这雨下得不对劲。”陶白歌体质敏感，心中萦绕的不祥之感让她不适到冒汗，但她不太在意，只眯着眼防止睫毛上的汗珠落入眼中，手上利落地装好最后一个部件，木偶动了。她眉眼舒缓，目光柔和，笑道：“你不懂人类对旧物的情感。”

“是是是，我也不懂你可以买几百的零食，却因为六元运费放弃购买一件十九块九的体恤，这也是旧物情感？。”

说着，079又飘到窗边打算花些积分换个好窗户，它正在系统页面挑选窗户样式，似有所觉地抬眼望去，猝然一顿。

陶白歌疑惑：“怎么了？”

窗外的雨声已经大得吵得人耳朵生痛，但通过雨幕望去，竟能隐约看见对面居民楼屋顶有个黑色的人影。那人下半身极长，又长又细又直，远处看去就像是直接把人头和一小节连着被削成方形的身体，插棉花糖似的歪斜地插进了两根竹签，这诡异的一幕夹着黑沉的天色让人毛骨悚然。

那两根“竹签”正在缓慢移动，最上方的头被这细微的颠动弄得摇摇欲坠。

那么大的雨，是什么在外面？

“咔、咔、咔咔、咔——”

头颠动的声音竟穿透雨声传了过来！

079瞬间收起身上的荧光。

就在这时，陶白歌竟然看清了他的模样，那头是一颗面部长了五个鼓包的胶质圆球！

歪斜的圆球最上方的两个鼓包开始剧烈转动，猛地睁圆了刚撕开的眼睛，眼中是镶嵌的黑色玻璃珠，这就像是一个坏掉的人偶。

那一瞬，对不明危险的感知让陶白歌产生了极大的恐惧，她小心地屏息后退，试图远离窗户。

“咔。”

突然，人偶停了。

它转身精准地看向陶白歌，缓缓裂开占满整个下半张脸的嘴，兴奋地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

找到你啦。

“————”079系统页面卡顿。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嗞、嗞啦——嗞——！！！”

系统内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它急促回身大喊：“咕咕快跑！”

陶白歌几乎是在079喊的瞬间，抄起桌上的玩具一脚踢开寝室门。

雨声打得更甚，像是恶魔的高歌，隐约“啪”的一声，一只苍白的手拍在了窗户上，没有留下任何掌纹，那张脸紧紧地贴在玻璃上，眼珠死死盯着陶白歌的背影，嘴角越裂越开。

陶白歌站在寝室门口没敢再动，楼下全是人偶，密密麻麻，它们眼部鼓包转动着裂开，定定地立在那里盯着她笑。

陶白歌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脏的狂跳声。

面对这一幕，079抖了抖，紧紧扒着陶白歌的肩膀：“我滴老天鹅啊，这些都是什么？天使下凡？”

“闭嘴。”陶白歌戒备地往后退，还未待再说什么，空中突然传来异响，她警惕抬头，只见一张巨大的透明页面浮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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