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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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现在还记得，您把鞋摆在儿子枕边，说，这每一道针脚，都是它的军功，它是全大燕最厉害，最勇敢的虎头鞋。”

王后也笑了。

“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应该少给你讲些常胜将军，金戈铁马的故事。养的你又粗又野，每天只想着舞刀弄枪，冲阵杀敌。”

“哪有半分王爷的样子。”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母后是懂因材施教的。”

王后笑着喝了一口粥，故作不在意，道：

“今天是不是得出宫了？”

“嗯。老四和暻儿，已经把王府收拾出来了。”

王后点点头。

“午膳时，和你父王少喝几杯。别像那年似的，君臣不像君臣，父子不像父子，成何体统。”

“儿臣知道了。”

王后用公筷，给燕煦夹了一个蟹粉汤包。

“今年万佛节，陛下照例，在护国寺给玉儿摆了祭坛。是你妹妹去上的香，抄的经。”

“等参加完琬儿婚礼，你也去护国寺住几天罢。抄抄经，吃吃素，顺便调理调理身体。”

燕王一生开宗明义，发政施仁，从未搞过文字狱，却特别厌恶鬼神之说，除非必要的仪式过场，平日，宫中各苑严禁拜佛问道，连清明烧纸都只能去指定地点。

可，怹却为冯良玉在修了两座高台，一座在护国寺，取名归来台，一座在颐花园，存菊堂东边，取名望思台。

每年的冥诞和忌日，还会大办法会，用御笔亲自写金符，为她超度祈福。对冯家更是恩礼有加，封了敬国公。

寄托的，是一位父亲对儿子儿媳的愧疚，亦是一位君主，对忠臣的追思。

宫变，是在子夜。

高阳大长公主，勾结禁军副统领李福成，从里面打开了宫门，和通州的叛军里应外合，天还没亮，就攻破城门，全面占领了京都和帝宫。

祸起萧墙，登时大乱，又一时难辨敌我，整个京都喊杀震天，火光四起。

因为密隆太后已经药石无医，弥留之际，后宫不可无后，燕王也想趁此机会，提前，赦免王后的禁足。便把王后，从夏宫迎回了宫。

三年不见，燕煦和燕暄尚在西北，燕暻伴驾去了夏宫，安乐年仅十三，冯良玉这个做媳妇的，即便身怀六甲，也不得不进宫陪侍。

那日，她正睡得香甜，突然听见阵阵铠甲和跑步声，夹杂着，下人们此起彼伏的呼救声，肉搏声，门栓被撞断的声音。

吓得，瞬间惊坐起来。

也不顾得仪表规矩，趿着双睡鞋，跑到正殿去叫王后和安乐。

万幸，安乐这个磨人精，知道几处密室暗道，摸着黑，也能打开机关。

三个人慌慌张张，从暗道跑出了华阳宫，来到西花园的紫竹苑。

找到一口枯井。跳下去，沿着管道往北爬二百米，再东拐，爬五百米，有一座密室。

这座密室十分隐蔽，又已废弃多年，还是小时候，杨建光，带安乐和燕暻，玩探险游戏的秘密基地。

除了他们仨，鲜有人知。

冯良玉，本就身重不便，加之井口很窄，一个成年人，即便再纤细，肩宽也在那里，所以，必须有另外一个人拽着，一点点慢慢放，才能下去。

‘安乐，你先下去，钻到管道里等着。我放母后下去。’

‘我俩下去了，你怎么办？’

冯良玉摇摇头。

‘母后，我肚子太大了，下不去的，何况，我下下个月就要生产了，这一吓，恐怕，已经动了胎气，在密室怎么能生产呢？’

‘万幸，陛下今夜不在宫里，这伙贼人这么嚣张，动静这么大，估计，夏宫和通州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冯良玉推着王后来到井边。

‘母后，您快走！为今，只有保住您，保住凤印，京都才不会大乱！大长公主一党才不会得逞！’

‘那，那你怎么办？’

‘臣妾去找文阳县主，我想，有县主保着我们母子，大长公主应该不会这么丧心病狂。’

不等王后再开口，冯良玉，已经把安乐推了下去，紧着就来拉她。

耳听得东边人嘈口杂，有当兵的跑过来，隐隐约约，还能看到火把，再耽误一会儿，谁也跑不了。

王后，只得强忍着泪，闭着眼睛，跳进了枯井。

冯良玉临危不惧，用枯叶盖住井口附近的脚印，声东击西，往另一个僻静的方向跑去了。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