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回头。” 燕王放下手里的奏折,声音沉倦,不怒自威,却是透着病气。 “杨建光,你说,孤这个女儿她像谁?” “奴才笨嘴拙眼,哪敢妄评公主殿下。” “在大燕,谁不知道,公主天之骄女,雏凤清声,既像陛下心智坚韧,兼得王后天资粹美,是咱们大燕的一颗明珠。” 一个小宫人站在殿外,轻轻喊了一声。 “大总管。” 杨建光出去,接过托盘,那宫人就倒退下去了。 “陛下,您先用些。” 托盘上,是一盅炖的正好的川贝冬瓜燕窝羹。 冬瓜、川贝、燕窝皆作玉色,不必炖白,重用鸡汁和蘑菇汁调味。以柔配柔,以清入清,补而不滞。最适合大病初愈的人了。 燕王端起小碗,突然重重叹了一声。 “孤这个女儿生得好,生得好阿。生得好可惜阿。” 不等杨建光琢磨回味,后半句话,就像一记惊雷,炸在了他的头顶。 “她若是个王子,孤的储君,不就有着落了么。” 杨建光吓得扑通跪地。 “陛下龙马精神,长寿万岁,几位殿下天资敏达,人品贵重,假以历练,定能为陛下分忧。” “早早立嗣,反而让王爷们没了读书务政的心思。” 燕王抬起眼皮,看了看他。 “这几日,前朝后宫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净跟孤这儿饶舌,求孤早立储君。你倒乖觉。” “奴才说得,都是真心话。” 燕王慢慢喝了一勺燕窝。 “行了,起来罢。孤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奴才们饱食终日,除了关怀伺候陛下,便无所有心。不要说,陛下您叹了声气,就是鼻子痒痒,打个喷嚏,落在奴才们的耳朵里,也是如雷贯耳,惊心动魄阿。” “陛下。” 燕王接过帕子,擦擦嘴。 “那孤可得好好保重,少打喷嚏,省得再震聋了你个狗儿。” 杨建光笑得更乐。 “陛下这么想就对了。” “您阿,就是我们大燕的天,惟有您福安永年,圣寿万岁,才是奴才们,和天下臣工百姓们,我们这些盛世子民的福气阿。” “夜深了,劳神伤眼,折子奴才给您抱下去,明天再看罢。” “你给孤抱走干什么?抱过来。” “孤让你抱过来。” 见燕王瞪眼,杨建光不敢违拗,只得又把那一摞儿奏折抱了回来。 “陛下,六部里紧要的公文,您不是头晌午已经批阅,发还下去了么。都是些请安折子,什么时候不能看。” 杨建光又伸手去搀燕王。 “要不,奴才扶您走走,抻抻腰,舒活舒活筋骨,一会儿再看罢。只有这周身血脉通畅了,才能耳聪目明,一目十行阿。” 夜来有风,燕王既生着病,身子常觉空乏,爱冒虚汗,不敢着凉,所以,只能在殿内转转了。 “陛下,您说,这卢达他走得成么?” 燕王轻轻搔了搔头,笑着反问。 “为什么走不成?” “哎呦,我们公主何等人物,都屈尊降贵,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就算,是个木头石心的碳疙瘩,也该感动成精了。” “何况,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他还能眼睁睁看着,公主真下降给阎家二郎不成么?” “只怕,这次,孤的安乐是要伤心了阿。” 燕王长长叹了一声。 “诚藩这孩子,身世坎坷,性子又刚直要强,让他作驸马,好比池鱼笼鸟,自投罗网,哪有那么容易。否则,孤为什么不成全安乐?” “今天一见,他连‘再造之恩,尽忠图报’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估计,安乐也该彻底死心了。” “那,要不要奴才去?否则,阎家……” 燕王摆摆手。 “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安乐这孩子有城府,知进退。阎家那边由她出面驳了,比孤更合适。” “陛下圣明。奴才明白了。” “王后好些了么?” “娘娘就是肝火攻心,天气又热,这才晕倒了,喝了两剂滋阴消暑的汤药,已经全好了。” “令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