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跨年之夜（三）

跨年夜的机场停车区，是个挺考验人的地方。

比如，那种有规律一上一下、一上一下震动的车，先后有两辆明晃晃地出现在视野内。她和陆鸣铖都装作没看见、默契地绕道而行。

再比如，突然出现的熟人。

“小陆！”

一对中年夫妇与李乔、陆鸣铖在转角相遇。

“叔叔阿姨晚上好！”气质高冷的陆鸣铖秒变乖巧。

李乔更乖巧地杵在那儿，一声不吭。

“你好！你好！”那位阿姨笑呵呵地在陆鸣铖和李乔的脸上来回转了两圈儿，才问向陆鸣铖：“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妈妈也不告诉我！”

“前天刚回来。在忙一些事，还没和我妈说。”

“哦······”，那位阿姨笑呵呵地又在李乔脸上绕了一圈儿，再转向陆鸣铖，“你们也是来接机的吧？”

陆鸣铖略指了指李乔：“来帮朋友的忙，接一批托运的货。”

“哦······”，阿姨始终笑呵呵的，“我们来接米雅。”

陆鸣铖很有礼貌地问：“米雅的航班什么时候落地？我也去迎一下。我和米雅很久没见了。”

“还有······四十多分钟。”阿姨看了一下表，又看了一眼李乔，再对陆鸣铖说：“我把她航班信息发你。等会儿你忙完了，过来找我们。”

“好。阿姨叔叔，等会儿见。”

李乔和陆鸣铖杵在原地，目送这对夫妇往航站楼走。

“他们······？”李乔试探。

“熟人。”陆鸣铖说。

“哦······有个情况。”

“嗯？”

“我们公司的样衣文件里，有’设计师米雅’这几个字。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可以比对航班号和手机号。”

“我仍然没拿到这两个信息。”李乔颇显无奈。“所以······如果方便，你掌握的信息能让我看一眼吗？”

陆鸣铖亮出手机，李乔靠近。两个人共同对着一块屏幕。

“好，我记下了。我需要打个电话。”她说。

“先进去。我也要打个电话。”

两个人走进航站楼，随即各忙各的。

李乔拨通了郭大嘴的电话：“郭总，航班和电话······”

“你别急！我马上到！国际到达口旁边有个喝咖啡的地方，你到那等我！”说完，郭大嘴挂断电话。

陆鸣铖回来与李乔汇合时，两人目光一碰，他便问：“那个什么郭总还不说？”

“不说。而且······他马上到机场。”李乔双手搭在护栏上，俯视楼下。

“假设你说的米雅和我认识的米雅是同一个人。你的计划是什么？”陆鸣铖站到她身旁半米的地方，一同俯视楼下。

“工作上的事，公事公办。”李乔非常沉静。“郭大嘴是上司。上司让我等他一起去接托运，我就按照他的安排开展工作。如果你和我在接机的时候碰面，因为是公事，可以完全省略私人闲聊，包括打招呼。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我想你的熟人能够明白。”

“之后怎么安排？”陆鸣铖问。

“米雅是变量。如果她要求坐你的车去······”

“米雅会坐她父母的车。”

“Ok，如果这个变量恒定不变。无论什么情况，你正常离开、到停车位等我。我确保样衣行李放到郭大嘴的车上之后，我去与你汇合。”

“郭十有八九会让你等在出口，他提车来接。你完成工作后，可以继续在出口等我。电话联系。”陆鸣铖说完，转头看向李乔。

“Ok，就这么定了。万分感谢！”李乔也转头、非常诚恳地看向他，旋即轻松一笑：“走，我请你喝咖啡。现在这个点儿，大约只有国际到达口旁边的那家还开着。你的熟人估计也在，我也为他们买两杯。之后你和他们汇合，我在那里等郭大嘴。”

陆鸣铖似乎被她刚才的笑灼伤了眼，很快收回目光，但没有挪步的意思，而是接着问：“为什么叫那个人大嘴？”

“因为······擅长夸夸其谈。”李乔顿了一顿，立即又说：“其实，夸夸其谈在很多老板眼里······属于优点。”

“他还有别的优点吗？”陆鸣铖安安静静地问。

“别的优点······人脉吧。他认识一些人，能听到一些话、办成一些事。”

“人脉······”，陆鸣铖重复了这两个字后，看向她，说，“米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