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灯节（四）

糯糯看着陛下审视的眼神，拜倒在她身前，声音中带着委屈：“不是奴婢要骗您的。”

尚儿见状，知道是心中猜测被印证，点了点头。

她没再多问，因为隐约的有一些她惧怕的真相，她怕也都被一一印证。

而糯糯正等着女帝问自己，却发现她没有下文了。糯糯抬起头探究的望过去，却发现陛下已经又躺了下去，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糯糯：“……”

尚儿现在很好奇，那群掳走她的究竟是什么人？

想着想着犯起了迷糊，蓦地，眼前再次浮现出那双月光下冰冷的眸子，尚儿腾的坐起，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道原身被扶绍斩杀时，是否更甚于昨夜所见的他，那般骇人。

思及此，尚儿心神有些不宁。

被糯糯服侍着梳洗一番，已至正午。膳房传膳的内官带着宫人们进殿来布膳。

用完午膳，尚儿照例去给尚修缙请安，只是此次因着扶绍被禁足，偌大的宫殿内，除了几个服侍的宫人，便只有父女二人。

尚儿吃着杏脯，倚在小榻上。守在尚修缙身边，那种不安的情绪才渐渐淡了些。

刚过完年，事儿少，尚修缙也便闲散的坐在小榻对面的椅子上，只是手中竟还拿着一本奏折。

见尚儿坐没坐相，尚修缙摇了摇头，不再看她。

“西平使臣不日便将进宫，还有什么事儿比这更重要的？”尚儿嘴里嚼着杏脯，味道酸酸甜甜，口感也是厚厚肉肉的，杏子独有的香味更使这片看似普通的果脯味道升华。

“近日除了西平使臣也没有其他事了。”尚修缙道，“这便是他们呈递的请安折子。”

尚修缙说着将折子递给了一旁侍奉的宫人，再由宫人转递给尚儿。

尚儿撂下刚刚捏起的一片杏脯，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接过折子。

她大致扫了一眼，折子上面写的除了此次进献的一些特产以外，其余无外乎是一些阿谀奉承之词，最后西平新君即位，望焉国上国多加庇佑。

“啧啧啧，西平的小皇帝定然没有一个好父后。”尚儿摇了摇头道，同情道，“否则何须旁人庇佑。”

尚修缙：“……”

——

上元灯节前夕，西平使臣终于抵达了陈留城。

鸿胪寺官员负责接待，宫中众人又在为上元节宴做准备。这次因着有外国使臣在，为了展现大国风范，宴席自然比起除夕宴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加上除了皇亲贵胄，亦会有京城中半数以上的官员参加，因此规模也更加宏大。

焉国最尊贵的三人先是在武英殿一同接见了西平的使臣，此番因着使臣觐见，扶绍也得以解禁。

数日不见，扶绍一心以为那日没有被尚儿认出，而尚儿几日来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扶绍拿剑指着自己的样子，就难以安然入睡。

连着三日失眠，尚儿脸上带着难掩的疲倦，眼下一片难以忽视的乌青，即便已经被糯糯细细的打了一层粉遮掩，还是于事无补。

扶绍几乎是在见到尚儿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不时在尚儿脸上流连。

尚儿格外不自在的避开扶绍探寻的目光，隐在袖中的手指紧紧的绞在了一起，心底一片发凉，总感觉不远处投来的目光不怀好意。

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泄露出一丝不安。

武英殿高台之下，焉国大臣和西平使臣互相寒暄了良久，期间尚修缙也偶尔出声表示一下。

尚儿坐在屏风之后，本就休息不好，还要分出精力来注意扶绍那边，一时间便几乎没有了什么存在感。

好不容易两方寒暄够了，也将将到了夕阳落幕，星辰洒落夜空的时辰。

众人这才起身前往饮流殿，饮流殿在武英殿之后，此刻众人绕过巍峨的武英殿，一片红色的海洋便映入众人眼帘。

巴掌大的小灯笼在饮流殿前拉开一道长长的幕顶，一直连接到远处的武英殿，每个灯笼都装上了特制的小油灯，夜幕一到，宫人们便依次将灯笼中的油灯点燃，一眼望去，如同一片红色的海洋。

红色的灯笼海洋下方铺着大红色的毡垫，毡垫两侧置了整整齐齐的两排桌案——这是给品级较低的官员们布置的食案。

再往里走，便是饮流殿正殿。

等上位的三人落座，下首的众人才纷纷坐下。

宴席正式开始，乐起，舞起。

女帝穿着一身繁冗的礼服端坐于帝座，方才在武英殿，一直坐在屏风之后，再加上从头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