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
珑兀兀的雷声,一声接一声。 抬首侧眸看向窗外,发现窗户上氤氲起一片雾气,外面寒冷,可她觉着屋子里更冷,怎么会起雾? 写完,就睡下了…… --- 陈乔礼独自站在院子里淋雨,好在雨不大,不成滴也不成丝。 一小点儿一小点儿的轻轻落在头上,传来阵阵寒意,没多久头发就湿了大半。 想着,雨来了,雪还会远吗?不会……所以下雪也就是这几日的事儿了,这也是他在这府里待的最后几日…… 这府陪伴了他十九年,小时候刚搬来时,这里是刚建好的崭新五进五出院落,爹娘给他选了个风水最好的地方让他住进去。 没到上学年纪时,大平和他一起玩儿闹,娘教他礼义,爹晚上下班回家就让他背书。 那会儿的书还是文言,难读的很,他只好叫姐姐们教他。 到了五六岁,去了南京最好的私塾,那时他淘气,偷老师的打手板儿和粉笔,长长被爹娘一顿臭骂。 七八岁时,和爹娘去了趟乌镇进货,看见那个老人唱戏,一下便对戏曲有了兴趣。 于是回家后偷偷溜出家门学,拿着零用钱报了戏班子。爹娘发现后,也就是象征性的教育了一通。 再大些,早早上了大学,大姐读完了党务学校,从那里毕业就嫁了人。 印象中,大姐很不情愿,哭闹的病了好几场……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慨唏嘘,大姐最终不能如愿得到自己满意的婚姻,结局是多么可悲…… 所以他一定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去。 冒着雨,在府里慢慢走,浏览这承载他十九年回忆的地方,心底一阵酸楚。 带着这酸楚,走过一进又一进院子……绕过一圈又一圈游廊…… 要不是说古人一见下雨就会作些悲伤的诗,这应该叫触景生情罢…… --- 在陈洛伊结婚的前几日,也到了年底放年假的时候,铺子里的大多数伙计和医生都七七八八回了老家,只有他一直没有告假,整日在铺子里忙。 基本上把时间都花在铺子里,想为家业再尽一份力,再处理好他和陈小玉的交接事务。 -- 腊月二十三号,曹府里挂红结彩,青砖上铺着几大块儿红地毯,连接的地方用包裹红纸的砖头押着。 今日来了很多陈方正的朋友,同事和同学,有地产公司的老板顾少锃一家。 赌场老板陈泽民一家,和他们家一个姓。 织布局和纺纱厂的厂长和局长李成一家。 当然还有商会会长袁德顺一家。 除了陈方正认识的商界大佬,就是曹于轩的同事和同学也有不少名气大的,且大多都是政府部门的外交官之类,给这婚礼撑了不少场面。 婚礼前,府里丫头先摆了几桌点心茶水供人们闲聊时吃,每个点心前还写着名字,考究的很。 一群人举着酒杯谈笑,没人动糕点。 “嗳,干什么?我先拿的!” “袁小姐!哪敢惹你啊,你拿你拿。” 袁瑾?捏着兰花指,拿起桌子上的桂花糕慢慢送到嘴边咬了一口,转而又吐到地上,把两根眉毛狠狠一皱,“告诉府里下人,烤硬了,本小姐不吃烤过头的。” 话音刚落,袁德顺走过来死死抓着她耳朵低声呵斥“你个小女娃娃,在人家婚礼上耍什么威风?” 袁瑾?捂着耳朵连连躲开,朝他爹吐了吐舌头,边向前小跑边说道“就耍就耍,哼。” 她脚踩高跟鞋跑起来有些滑稽,一拐一拐的往前挪着。 只因这是她第一次穿高跟鞋,还是穿得她母亲的,全然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儿为着装大人才穿的。 除了这黑色皮高跟鞋,还有这新上身儿不久的墨绿色棉旗袍也和她这年龄和面容极其不符。 有种小大人装老成的感觉。 --- 陈乔礼和陈小玉在陈府,给陈洛伊收拾清点着嫁妆,把一件件儿都重新摆放一遍。 放了好几个箱子,又把它们摞在一起让听差搬走。 陈洛伊坐在梳妆台前,一群人给她化妆。 陈乔礼一进来就震惊了一下,没太敢认。 他笑,“姐姐今日真好看,我差些没认出来。” 陈洛伊今日高兴,一该往日严肃不语的性子,和他打趣,“怎的?平日不好看?” 他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