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章
走出门去把门锁上。 -- 吴宝翠在屋子里泣不成声,拿帕子不停的拭着泪,对躺在床上的陈方正哭诉:“乔礼去跪了……怎么办呀老头子,都怪我方才没拦着,把膝盖跪坏怎么办……都怪我。” 陈方正的脸烧得又红又烫,一条人直直的躺着,迷糊着道:“现在还在?” 吴宝翠起身向窗外望,“嗳,不在了!”眼神里的悲伤被欣喜笼罩。 二人刚放下心来,陈乔礼就又走来跪在地上,仍旧跪在原处。 吴宝翠在窗户边眼睁睁看着儿子受罪,忽的崩溃大哭,坐在陈方正的床边,不断摇着他胳膊,“怎么办,这孩子脾气最倔,认死理,咱们不同意他不会起来的!” 陈方正张了张干得发白得嘴唇,艰难道:“你就说……要是把他从小到大那些个唱戏的衣服都烧了……咱们就同意。” 吴宝翠猛地看向他说:“什么?同意?不能同意啊,她把你气成这样……” “你放心,他不会烧的,他不忍心烧。” 接着,吴宝翠扶在床边抽泣许久,走到门口又缓缓把门推开。 走到陈乔礼身前,垂下眼帘说:“你爹说了,如果你要是把你那戏服都烧了,他就同意你们在一起。” 他兀然仰首,惊诧的看着吴宝翠,眼眸中略过一阵不明的情愫。 须臾间他底下了头,眸子里毫无光彩,寂黑一片。 他不再犹豫片刻,扶着膝盖艰难起身,大步走向住的那间房子。 吴宝翠以为他放弃,暗暗松了口气。 可没料到,个把分钟后,看到陈乔礼抱着一大摞子衣服,最顶比他还高一头。 转眼间,他把那衣服扔在地上。 吴宝翠心一惊,驻足那里无语凝噎。 那戏服五颜六色,崭新无比,就这样被胡乱摔在石砖地上,活像被人采撷后又无人问津的花儿,又似在萧瑟秋日的落红一般凄楚。 掏出火柴盒,拿了根火柴在盒子上飞速一划,咻——火光在那小木棍上漫开来,他平静的看了看那火苗,把它扔向“落红”。 火一触上袍子和丝绸,便有了燎原之势,电光火石间,一地的衣裳都沾上火光。 火愈发的高大,快要和他一般高,吞噬着他最保护的衣服……一柱□□夫,便有浓浓黑烟从火的头顶上飘过,飘在陈府小院儿上空。 珍藏多年的东西如今化作灰烬和浓烟,盘旋在头顶。 可能不一会儿,烟雾消散,它们就彻底消失不见,像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 陈方正闻到了味道,险些气晕过去。 吴宝翠跑回他床边又泣诉起来,言语含糊不清,眼泪鼻涕横流。 张思乔看着前边儿的黑烟,拍着门喊:“陈乔礼!怎么回事儿!乔礼!” 陈乔礼走到屋子里给爹娘跪下,又磕一个头起身,一双深黑黯淡的眸子死死扒住地板, “爹,娘,戏服我都烧了,戏园子在前些日子也卖了,我这辈子不再碰戏了,你们答应我的,我可以娶她了么?” 陈方正含泪怒斥:“世间女子那么多!你为什么非娶她!自从她进了咱们家,咱们就没好事发生过!你就不怕她把我们都克死吗!” 陈乔礼心冷了半截,好像被冻住了。 他望着陈方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糊涂死了!糊涂死了!传出去叫人笑话陈家少爷微,没见过世面!因为一个女人又哭又闹!真荒唐!” “爹,你什么意思啊?” “过两日你二姐结婚,我给你找个好姑娘,保准比那个泼妇好!” 一句话,他心寒无比,被冻裂了。 瘫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质问:“爹……你怎么,食言啊,怎么食言啊……说好的,说好了的,我都烧了,一件也不落都烧了……” 陈方正把身一转,背对他躺下,偷偷啜泣。 吴宝翠欲扶他起来,他甩开娘的手,面着陈方正的背,继续质问:“爹,为什么?我按着你的话,为什么不能娶她!为什么要娶别人!现在是共和!不是朝廷!” 吴宝翠安慰:“都是为了你好!你将来就明白了……不是爹娘为难你,都是我们用心良苦啊……” 陈乔礼推开她,起身冲出门外去。 - 陈方正猛然咳嗽几声,沙哑的问道:“他要干什么去!” 吴宝翠一路小跑出去寻他。 - 他走到她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