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觎吗?他倒是真想瞧一瞧。 闻言,司芸嘟囔道:“你走,再也不要回来就最好了!” 四下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司从瑞不仅双眉紧锁,五官也拧在一起,他也走上前问了一遍。司南的回答稚嫩又坚定:“爹爹,南儿真的愿意去王府伴着表姐。” 司从瑞只能无奈接受,道:“还望王爷多多照顾。” 波澜稍平,长夜未安。 司南回屋休憩前,秋嬷嫲告诉他王府什么都不缺,不必收拾太多行李,让他早点歇下,免得明日动身前往皇城误了时辰。 他确实没有准备什么,除了那袋花种、棠月送他的新衣裳,还有时刻揣在身上的银簪,再没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简单收拾一番,他就躺下了,掌心的银簪静静地躺着,彻骨冰凉。 周围一如既往静悄悄,秋嬷嬷为他点的安神香快燃尽了,他仍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倏地,窗外闪过一个身影,那人直接推门而入:“少主醒着?” 皎皎月光照亮司从瑞的面庞,他褪去了为人父者的威严,毕恭毕敬站在一旁。司南起身,燃起油灯,又拉开凳子示意司从瑞坐下:“从我离开北渊,逃进大楚那日起,便不再是北渊的少主。司大人,往后不要再这么称呼我。” “若你要去皇城楚都,下官往后再也没有机会再叫一声少主了。”司从瑞沉默了会,为他考虑道,“大楚北渊素来水火不容,你若是真跟去王府,万一身份暴露性命堪忧。” “我已经打定主意了,在镇海、在你的司府即使顺利长到成人,届时回到北渊只是一个什么也没有的窝囊少主,若我能在大楚找到那个东西,那么一切就都会不一样。” 虽然他没有说清“那个东西”是什么,但司从瑞心下明了,少主是想去寻找北渊遗失了一百年的镇国之宝鬼符。不知曾经多少人为了一句“得鬼符者,得天下”而发狂,却没有一个再能拥有它,传闻它最后出现在大楚的皇城,有的人相信,有的人不相信。 司从瑞是后者,而少主是前者,见他去意已决,司从瑞也作不得主,他面露歉意:“这段日子,委屈你了。” 当初,北渊内权纷争激烈。只因北渊领主一次摔马失去了传宗接代的能力,然而膝下子嗣单薄,四个儿子三个女儿,两子痴傻,一子残障,唯有次子长辛机敏聪慧能文能武。领主出事之后,立即封长辛为少主。 北渊皇后无儿女傍身,且一直与长辛的母妃争锋相对,她心中自然嫉妒万分。而长辛的母妃出生市井,没有任何权势可以依靠,贵胄、亲王皆对少主之位虎视眈眈,其中以皇后的母族最为锋芒毕露。 长辛的母妃为免他遭受暗害,千辛万苦令人将他送到北渊,交托给曾经在歌楼相识相知的司从瑞,此后少主长辛化名司南,甚至男儿郎扮作了女娇娥。 司从瑞想来愧疚,曾经自己答应好好照顾眼前人,可为了不让司南的北渊少主身份露陷,屡屡对司南在司府的窘境视而不见。 对此,司南并不在意,他的心智比其他孩子成熟得多,反而安慰他:“司大人,你做得已经足够。” 司从瑞叹气,他知道,司南在司府受了委屈,可他若是刻意偏袒,定会招人耳目惹来是非。虽说司南在司府郁郁寡欢,但起码在他眼皮底下,他能保证司南以后完好无缺地重回北渊。 他还想说动司南:“郡主的脾气多变、心性不定,而且皇城楚都不及镇海宁静,人多嘴杂凶险难料,若是卷入大楚皇家那摊浑水里,你的处境恐怕更加水深火热。” “这一点,我清楚,放心,我不会愚蠢地将自己陷置险境。” “那……万事当心,切记隐藏锋芒低调行事。”走出屋门前,司从瑞从怀里掏出一叠钱庄银票,他指着上面印着的虎头图,道,“若是有事,随时可寻虎门钱庄相助。” 待油灯燃尽,司南才进入梦乡。他总是做同一个梦,梦里烽火高楼纵观千里,山脉起伏连绵不绝,那是他的北渊、他的家。须臾间,漫天雪花纷飞,大地银装素裹,喧空箫鼓声起,铁马踏冰送行,他的孪生妹妹和敏公主坐上了前往大楚为质的车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