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偏偏屋外狂风骤雨,电闪雷鸣,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屋中燃着微弱烛火,沉月的脸颊被映得通红,琉璃瞳漾着波澜水色。 发间蓬松的猫耳热得厉害,被她揉来揉去,揉得凌乱泛粉。 她昏昏沉沉强迫自己入睡,辗转反侧间,在可怖的风雨声中听见屋内滴水声。 缓慢、沉闷、重重地落地。 沉月浑身灼热,她模糊地睁开眼坐起,借着烛光寻找声源。 她看了许久,终于在木凳旁看见一滩水。 视线上移,沉月手臂一软,差点摔下去。 在她房间的屋梁上,赫然坐着一个男子,玄色劲装,衣角还在往下滴着水。 他面容隐入阴影中,黑润润的眸子俯视着她,丝毫没有被发现的慌乱。 沉月强打起精神,拿起榻边小桌上的匕首,“谁?” 因为高热,她嗓子很哑,没有半分震慑力。 房梁上那人施施然落地,束起的乌发微荡,如池塘中悠然摆尾的鱼。 眸微挑,唇殷红,轮廓凌厉,像一块冷玉,又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沉月勉强压下讶异的心情。 堂堂妖皇在三更半夜闯入少女闺房,若不是沉月是与他不相识的状态,她肯定会骂得他狗血淋头。 沉月稍稍放松,让自己那双猫耳看起来没那么瑟缩,冷脸问道:“你想干吗?” 少年靠近烛火的方向,眉目间多了丝暖意,他漠然开口:“孤想杀了你。” 沉月彻底搞不懂他的想法,“为何?” 子桑祁行至榻边,垂眸看她,手中匕首轻挑祁起她的下颌。 这张脸看上去比沉月稚嫩些许,两颊生嫣,还有未消的婴儿肥,抬眼看他时便多出一分乖巧意味来。 尤其是她头顶猫耳,瑟缩着向后弯折,这是主人内心未展露的真正的想法。 子桑祁移开视线,以一种毫不在意的嗓音道:“因为你长了一张孤讨厌的脸。” 沉月:“……” 她头昏眼花,浑身燥热,还要被迫听他对她的贬低。 沉月知道,再遇到子桑祁时肯定会麻烦,但没想到会这么麻烦。 不过,当初狂妄肆意的少年,似乎变了许多。 但这些试探都太过明显,沉月毫不紧张。 沉月疲惫地抬了抬眼,“我将这张脸破坏了,这样可以不杀我吗?” 她行动能力强,抬手就要在脸上割两刀。 子桑祁沉下脸,白骨匕首抵住她腕部,“不许。” 沉月提不起精神,还要配合他,实在身心疲惫:“那我要怎么办才能放过我?” 子桑祁收回手,“给孤一个放过你的理由。” 沉月呼吸滚烫,木着脸说:“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失去了父母……” 子桑祁垂眼把玩匕首,对她的话丝毫不敢兴趣。 沉月:“你也知道,我被关进了那种地方……” 子桑祁毫无反应。 “……” 之前好奇心极强的幼稚园小孩去哪了? 沉月摩挲了下匕首上镶嵌的宝石,突然起身跪在床上,攀上少年的肩,俏红的脸蛋看着他。 她笑靥如花,眼眸中只剩下少年一人。就连屋外的暴雷声也不能引起她的一丝注意。 少女靠得极近,呼出的热气扑到他面上,子桑祁眨眨眼,心跳如擂鼓,突然生出一丝希冀。 会不会……就是她。 沉月莹润的指尖抚了抚他额前碎发,认真道:“我是半妖,亦是白少爷买回的奴隶……” 随着她的话出口,少年脸色逐渐冰冷,黑眸浮现暴虐的杀意。 沉月心中叹了一声,继续道:“既然做谁的奴隶都行,我做你的——” 沉月话未说完便被掀翻在床上,她蹙眉揉揉刺痛的手腕,听到上方传来冷如冰雪的声音:“再让孤看到你顶着这张脸说这句话,孤会让你生死不能。” “轰隆”一声,天穹像是被无情劈开,子桑祁眸如寒星,滋生的残虐杀意无处释放,他毫无留恋转身离去。 沉月被摔的头晕,缓了好久才坐起来。 她眉眼恢复疏离清冷,定定看着房门。 子桑祁,还是不相识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