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簪
沉月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下,她坐于矮桌前,出声道:“让殿下进来吧。” 既然子桑祁早已得知她的身份,沉月干脆解开了易容术。 不多时,殿门被侍女推开,薄雾随少年的银色衣袍一同灌入。 沉月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少年着异族装扮,乌发披散,编织着红绳的长辫落在身前,雪白脸上三道朱砂红痕。 走动间,清脆的铃铛声回荡。 他绯红的眼瞳望过来,逐渐神采飞扬,期盼又不安地问:“青犀说你有事找孤?” 子桑祁停在屏风旁,感到一丝局促。 情齿掉落后,他彻底明白了令他胸腔窒闷的情绪名为何物。 沉月比她身上的秘密更要吸引他。 但他也同时知道,自己对沉月做过的事情不可磨灭。 沉月愣了下,旋即点了点头,她将茶杯倒满,“先坐吧。” 子桑祁乖顺坐下,腰际垂挂的铃铛坠落在地,他殷红的唇抿着,鸦羽长睫撒下一小片阴影。 乖巧的如同一只小绵羊。 沉月却如同无情无爱的一块硬石,“听闻今日是妖族最为重要的日子,我想出去看看。” 子桑祁倏地掀起长睫,眼中涌起一片阴翳,片刻后又消弥不见,他软下嗓音:“明天好不好,明天我亲自陪你去。” 他眼眶酸涩,以为沉月要去救神魂都快消散的心上人。 她拿到了万妖印,自然要离开他身边。 毕竟他脾气不好,经常威胁她,动不动就要杀她。 沉月当然讨厌他,迫不及待地逃离他。 但不能是今日。 少年眼尾蕴染薄嫣色,他攥住女子温热腕骨,却不敢用力,可怜兮兮地恳求:“沉月,今日不去好不好……” 沉月漠然抽出手腕,“殿下先喝茶。” 子桑祁看向那杯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以至于他饮完后没看到沉月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之色。 他将青瓷茶杯放下,如同一只撒娇的幼犬,试探地触上沉月的指尖。 少年一只手撑在地面,红绳曳落在地,他身体向前倾,抬起一双湿漉漉、让人心软的眼睛。 “不去好不好。” 红瞳皆是乞求之色,实在让人招架不住。 沉月被他摩挲着指尖,柔软的红绳不时划过手。她脸上的冰雪之色融了一瞬,终于垂眸说:“好。” 话音刚落,她的手中便被放了一个冰凉的物什,沉月定睛看去,是一支簪子。 通体银色,一朵芍药婉约盛开,花瓣晕染开鎏金。 “这是……” 子桑祁期待地问:“你觉得怎么样?” 沉月抚过簪身,夸赞道:“很漂亮,你刻的吗?” 子桑祁眼中笑意更甚,像熠熠生辉的红宝石。他看着沉月,脸上却生出薄红,“对,我烛龙一族向来以芍药定情,孤便以此刻下芍药。” 他说完,看见女子柳眉蹙起。子桑祁顿了下又道:“不要拒绝。” 既然你能答应今日不去救心上人,一定也能接受这小小的一支簪子吧。 他满怀期待的想着,却突然听见沉月慢吞吞、探究地问:“子桑祁,你是不是喜欢我?” 沉月虽整天泡在公事上,但对于拒绝男人的示好无比熟练。 尤其是伎俩夸张明显的男高中生。 少年红瞳忽的瞪大,像是警惕的被戳破心事的猫,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耳根通红。 子桑祁忽然能明白被他道破秘密的人的心情了。 他现在像是在被火焰灼烧,身体动弹不得,而眼前唯一能解救他的人,正皱眉盯着他,很不理解的模样。 子桑祁一瞬间被冰水从头浇到尾,他垂下头,涩然地眨眨眼。 被他喜欢,让她感到很屈辱吗? 这时,殿门被扣响,青犀粗矿的声音传进来:“吾皇,祭祀时辰快到了。” 子桑祁忽然间想起了一种可能,怒意与妒意快要冲破胸膛。 少年眼尾凌厉上挑,声音压低,故意恶狠狠地说:“你若是拒绝,孤便去杀了那个男人!” 他说完,便起身往外走,铃铛声急促不绝。 直到“砰”一声,沉月才回过神。 她不解,那个男人……是谁? 沉月从床下拿出放置万妖印的木匣子,她打开锁扣,里面赫然是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