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探

陈府有宵禁，是百年来流传的规矩。

铜锣声震天响时，沉月还在四处逛。她不相信狐妖来过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一名婢女慌乱地撞上她，沉月扶了她一把，婢女怯声道了谢，本想直接走，却看到沉月仍向前走。

婢女小步跑过去，拦住她说：“大师，这是宵禁的锣声，您还是赶快回房吧。”

“宵禁？”沉月疑惑。但见那婢女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回房间，她顺从地点头，“多谢，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婢女点点头，着急忙慌地跑了。

锣声仍在响，沉月回房的路上遇到许多同样慌乱的人。

其中不乏小厮、婢女、管家，沉月还看到了陈府的二少爷陈嘉林，不顾形象的跑回房。

铜锣声停止前，沉月关上了门。她虽有心再去调查一番，奈何陈府有规矩，外来者出于礼貌都要遵循。

不过，这个规矩着实古怪。

方才还听得到说话声，铜锣声后，便寂静得如同从未有人踏足过的荒漠。

次日，陈老爷设宴款待，沉月便借机问道：“陈老爷，能否容我多嘴一句？”

陈老爷笑道：“大师请讲。”

见陈老爷同意，她才说：“贵府的宵禁是怎么回事？”

话落，其他人也安静等着陈老爷解释。

陈老爷恍然大悟道：“瞧我忘了这件事。宵禁乃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是我们陈家世世代代都要遵循的。”

“这样啊……”沉月敛眸想了一下，才又说：“我也是昨晚见有人行色匆匆，一时不解，才冒昧询问的，还请陈老爷见谅。”

陈老爷好脾气地摆摆手，“没事，没事，是我忘记告诉各位大师了。”

话落，他又面露难色，“就是还要委屈诸位大师配合一下我府上规矩，实在是抱歉。”

柳冕端起茶杯，“规矩不可破，这是自然。”

他话一起，燕灵也赶紧跟着表态，就是表情绷得紧紧的，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闷气。

陈老爷又问：“小女实在惶恐，让我代其询问，昨日各位大师可找到了什么线索？”

柳冕说：“暂时没有。不过我与姜师妹已在陈府周围布下结界，今日打算去镇子里找找。”

“镇子里？”陈老爷愣了下，又欣慰道：“那就好，那就好。”

宴席过后，沉月便与柳冕三人兵分两路，反向而行。

景阳镇虽是凡人小镇，却也存在了几百年，到这时，街道古朴，镇民也大多没有能力翻新房屋。

沉月带着子桑祁来到一处崭新店铺。

店铺中生意火热，几乎没有落脚的空，与镇子的安静祥和氛围格格不入。

子桑祁看了一眼，这是一处糕点店铺，牌匾提名“佳品斋”。

沉月说：“我进去看看，你在这等我一下。”

她朝店铺中走，隔着衣袖，手腕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子桑祁略有不耐，冷冷地看她，“你不是去找线索的，你在拖延时间，不想跟孤走。”

少年的脸蛋即使再怎么柔和，目光也如结了冰似的令人心悸。

沉月想抚开他的手，他却如同一块焊铁将她的手腕禁锢。

她无奈解释道：“昨晚你走后，我打听到镇子里有两家同样收到了狐仙聘书，不知怎么没有多少人知道，那侍女也是意外知道的。所以我便想着来看看。”

冰霜似的黑眸逐渐融化水润湿亮，子桑祁松开她的手腕，金钏叮铃作响，像是在响应她的解释。

沉月说：“我一会便出来。”

他目送沉月进入店铺，隔着一条街道，子桑祁靠在墙边，垂眸等待。

他的耐心向来不多，只在解开各种谜底上多分了些。

现在沉月就如同一道谜题，他愿意花时间换取令他满意的答案。

然而，人来人往，白云变换莫测。子桑祁等了一柱香的时间。

而店铺中仍然人满为患，无从下脚。

子桑祁弯了弯嘴角，虎牙尖隐露。

他觉得这个满意的答案，必须他自己出手才能得到。

*

沉月在拥挤的人堆里站了将近一柱香时间。

店里人没少，反倒越来越多。

糕点甜腻的气味弥漫在店中，沉月本就挤的焦躁，她竟觉得这糕点世间绝无仅有，价值千金。

她想买一块尝尝……等等，她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