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拨

斗转星移，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各类花木也大多失去了鲜艳的色彩，多了几分萧瑟之感。

未免再被太后寻得机会发难，落了下乘，沈落颜自那日以后便隔三差五的去建章宫请安。而太后言语间虽偶有敲打，但总归还是顾念着她怀有身孕，不曾过分为难。君云逸早早的吩咐掖庭给皓雪居送去了过冬的红罗炭和冬衣。

这日天空有些灰蒙蒙的，铅灰色的阴云重重叠叠在一起，一阵阵冷风刮过，空气里都弥漫着些许的冷意。沈落颜带着抄好的经书，照例前往建章宫。

莲稚看见她远远的迎了上来：“奴婢见过茵淑妃娘娘，娘娘万安。”

沈落颜笑吟吟的道：“莲稚姑娘快请起，太后现下可方便见客？”

“娘娘今日来的不巧，太后娘娘午后去了奉天楼祈福，还未回来。”莲稚上前扶着沈落颜来到廊下，又见她身后的宫人手中捧着抄好的佛经，便提议道，“不过看时辰此刻想必快要回来了，外间风凉，娘娘不若先去偏殿等候，待太后娘娘回来了，奴婢再给您通报。”

沈落颜想了想颔首道：“也好。”

二人正说话间，宫门外传了脚步声。两人回首望去，见来人正是太后一行。

太后身穿一件墨狐大氅，身旁还跟着一个身着青葱色蝴蝶花海白狐斗篷的宫装女子，二人谈笑风生，气氛融洽温馨，身后还跟着几个手持火炉的宫女。

待得二人走近，沈落颜才看清太后身边的宫装女子正是婕妤楚欢。

太后与楚欢一边闲聊一边迈入了宫门，都未曾注意到站在廊下的沈落颜。

太后对楚欢笑的慈爱：“你祖父为先皇出生入死，建功立业。而如今你又入了宫，哀家和皇上自然也会厚待于你的。若是有什么缺的少的，或是旁人妄生诽议，你便来找哀家，哀家自然会替你做主。也可去告诉皇帝，他啊，一定会护着你的。”

楚欢一面提醒太后小心脚下的台阶，一面笑着回道：“太后娘娘放心，宫里的诸位姐妹待欢儿都很好，茵淑妃就是顶好相处的，皇上……皇上也对欢儿很好。”

太后漫不经心的抬眼，就见到沈落颜披着鹅黄色金桂满枝鹅毛斗篷，正婷婷立于正殿门口。见到沈落颜，太后眼底顿时多了些厌恶，随即一丝精光闪逝，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太后装作未发现沈落颜的样子，语气更加和蔼与楚欢道：“你如今入宫也有一年了，皇帝膝下子嗣稀薄。你又颇得皇帝欢心，哀家可是盼望着你能什么时候给哀家生个孙儿呢。”

太后刻意提高的声音随风落入沈落颜耳中，抬手摸了摸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沈落颜心底浮现一抹苦涩。

楚欢唇边的笑容一滞，眉间闪过一分不易察觉的失落，语气柔顺的说道：“让太后操心了，可能是缘分还没到吧。”

太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是有福气的，放宽心，让太医好好调理调理身子，自然会有喜讯传来的。”

楚欢低着头柔声应道：“是。”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万福。楚婕妤安好。”两人谈话间已经到了殿门外，沈落颜双膝微屈，朝太后恭敬行了一礼，又与楚欢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见过礼，楚欢笑着屈膝行了一礼。

太后仿佛才看到沈落颜一般，面上挂上了惊喜的笑容：“是淑妃啊！怎么不进去，在这儿站着，怪冷的。”

莲稚在一旁掀起门帘，楚欢满面笑容扶着太后准备进门，太后却突然停住脚步看向了楚欢：“今个儿辛苦你陪哀家去奉天楼祈福了。”

楚欢虽疑惑太后为何突然停下，但还是笑容满面的说道：“能陪太后去祈福，这是欢儿的福气，怎么能说是辛苦。往后欢儿常来叨扰，还希望太后您不要嫌弃欢儿才是。”

“真是个好孩子。”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话锋陡然一转继续说道：“你今日陪哀家走了许久，想必也累了，便早些回宫歇息去吧。”

楚欢愣住了：“太后……”

太后抽回被楚欢搀扶着的手臂，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嗯？”

楚欢有些局促的收回悬在半空的手，行了一礼退去：“是，欢儿告退。”

太后却再不看她，脸上重又浮现出慈爱的笑容，亲切的拉过沈落颜的手：“落颜陪哀家进去吧，如今天冷了，在外面待着仔细冻着。哎，你这身孕有六个月了吧，瞧这肚子滚圆的，多喜庆啊。平日里睡得好不好啊，孩子闹不闹啊……”

太后说着便亲切的挽过沈落颜的手，携着她一道进了殿内，浑然忘记了方才还陪伴着她的楚欢。

楚欢只觉得一阵难堪，加快脚步离开了建章宫。沈落颜自太后停下脚步的那刻就有不好的预感，如今眼见太后冷落楚欢，待自己却是这般亲近，便明白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