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

临近年关，周曦归忙着筹备宫中的除夕夜宴，格外忙碌。幸而因刘德妃被禁足，祝嫔没了人撑腰老实下来，无人生事才让周曦归还有一两分清闲。

周曦归看完宫女报上来的采办清单，一转头发现沈落颜悠闲的剥着花生，眼睛还粘在话本转也不转，不由皱眉：“哎，你别吃了，好歹帮帮我啊。”

“哎呀，皇后娘娘您这么能干，不像臣妾什么都不会，自然是得辛苦些的。臣妾无能，帮不了娘娘，就乖乖的坐在这儿，不给娘娘您添乱了。”沈落颜塞了一粒花生给周曦归，堵住了她即将出口的话。

“你这妮子！”周曦归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我说真的，我去跟皇上说说，让你帮帮我呗。”

沈落颜拍了拍手上的花生屑，抬眸看着她：“姐姐认真的？”

“自然，皇上迟早会安排人协理六宫的，与其是别人不如是你。至少你我是一条心，你也不会害我不是。”周曦归含笑为两人斟了一杯热茶，“看在这盏君山银针的份上，淑妃妹妹你便帮帮我吧。”

沈落颜看了看满脸堆笑的周曦归，将面前泛着清香的茶盏推了回去：“我明白姐姐的意思，可如今姐姐刚刚登上风位没多久，若是此时就有人协理六宫，不论是谁，对姐姐的威信都是有损的。妹妹不会做伤害姐姐的事，我相信皇上也不会。姐姐如今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除了太后皇上没有人比你更尊贵了，要多为自己考虑才是。而且，我真的不想干活。”

望着沈落颜认真且严肃的神色，周曦归有些愣了，她这辈子都在想怎么做会最好，自己的感受从来都不重要，如今听了沈落颜的话不禁有些默然。

半响，周曦归望着沈落颜明媚的眉眼，笑道：“我明白了，多谢妹妹了。”

似乎是担心周曦归再提此事，面对她挽留自己一起用午膳的提议时，沈落颜想也不想的拒绝了。沈落颜带着豆蔻脚步匆匆的离开，直到出得凤仪宫才稍稍安心。

这厢沈落颜正与豆蔻偷笑，一个矮小的身影撞了过来，沈落颜一时不妨险些跌倒，幸而豆蔻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哎呦！痛死了！”

“娘娘小心！娘娘您没事吧？”豆蔻仔细查看发现沈落颜没有伤到后，转头盯着那小太监呵斥道，“哪里来的小太监，走路这么不当心！”

“我没事。”沈落颜揉了揉被撞到的位置向对方看了过去，只见一约摸七八岁的小太监坐在地上，手中捧着的木盒也因方才的相撞而摔落在地，里面的各种钗环首饰也都散落一地，瞧着狼狈不堪。

沈落颜打量了小太监两眼，见他脸上稚气犹存，便起了怜惜之意，对着豆蔻道：“你去看看她怎么样？”

豆蔻对这个撞了自家主子的小太监没什么好感，却还是依着沈落颜的话上前：“喂！你叫什么名字，可有摔到哪里吗？”

谁料小太监竟像没听到一般，傻傻的看着一地狼藉：“完了……完了……这可是姑姑最中意的一块玉佩，这下我要被姑姑打死了！”

豆蔻看着小太监不理自己，只顾拿着一块碎成两半的玉佩念叨，更是来气，怒道：“你这小太监怎么这样！？冲撞我家主子不知道歉请罪，就连主子问话也不答，你是不要命了吗？”

沈落颜抬手示意豆蔻稍安勿躁，自己走近两步柔声询问道：“你一个小太监，带着这么一堆宝物在宫里疾行奔跑，是怎么回事？你口中的姑姑又是何人？”

沈落颜温和的话如清风拂面，小太监抬起头来，满眼无辜纯粹：“姑姑就是姑姑啊，这些都是姑姑要我送到宫门去的……我本来想跑快点儿，这样能赶上时间，谁曾想……这下好了，彻底搞砸了，呜呜呜……”

豆蔻在沈落颜耳边压低声音道：“娘娘，奴婢听说宫里会有宫人偷拿宫中首饰，到宫外去贩卖。这小太监瞧着可疑，要不咱们将他送到掖庭去？”

沈落颜想了想摇头，道：“可若如你所说，他怎么敢大摇大摆的带着偷来的东西在宫道上飞奔，他又不傻。再说如今事情败露，也不见他惊慌失措的，其中应当另有隐情。”

豆蔻瞧着哭的涕泗横流的小太监，有些嫌弃：“这……确实很奇怪。可是娘娘，您看他那样子……好像不怎么聪明啊……”

对主仆二人的讨论小太监是无知无觉，突然他丢下手里碎掉的玉佩，扑到沈落颜脚边喊道：“美人姐姐！”

“大胆！你做什么！还不松手！”豆蔻一惊，急忙去掰小太监抓着沈落颜裙摆的手。谁知小太监抓得紧，豆蔻害怕扯坏了裙摆，又不敢用蛮力，一时间僵持不下。

“美人姐姐？”沈落颜看着小太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自己新做的玉兰刺绣长裙上，好看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你……在叫本宫？”

小太监浑然不觉得又抹了一把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