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睚眦必报(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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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普尔的半边脸已经破碎,一侧的脸骨明显塌陷下去,连一只眼睛都从眼窝里掉了出来,被一条细细的肉丝连着垂在胸前。深深的眼洞里不时地有鲜血涌出来,带着刚刚凝结的血块。“救我,我好痛,好痛……”

“王兄?王兄,你怎么了?王兄?”尉屠耆赫然惊醒,原来是一场噩梦。窗外月挂中天,被一圈淡黄的光晕圈定。光晕开去便是一些隐灭的星辰。还有那些似轻纱一般飘忽的蓝白云。仔细察看会发现今晚的月亮并不圆满,似乎一个裹着黑纱的头颅正眨巴着一双半是淡定半是幽深的黑眼。黎帕那。人呢。发觉身边空荡荡,大约一个多时辰前还睡在身边的姑娘不知所踪?他睁大眼睛,心里蓦地咯噔,有种不详预感,糟糕!黎帕那!!

“啊,不找?”连夜应召来到将军府的热合曼惊诧地看着托脸坐在地台上六神无主的笺摩那。“不能找。”笺摩那似乎把大部分精神集中于窗外庭院里一串不算响亮却很清晰的虫鸣声这一块,说话漫不经心,那虫鸣声像是蝈蝈之类听起来很有节奏,先连续叫几下子再停顿一会儿,叫声很清脆有点发颤像边唱边抖着下巴似。

“为什么不能找?”热合曼走近几步疑惑不解道:“这可是太后她老人家的旨意啊,再说,只有找到这个不留名的奇怪的信差才能搞清楚事实的真相。”

“傻瓜,搞不该搞清楚的要命事,活得不耐烦了。”

“大将军,到底怎么回事?”热合曼正要细问却从笺摩那眉眼之间流露出来的一丝丝心事重重的意味顿时有所领悟,压低声音询问:“莫非你发现了什么不好的情况。”

“背后指使不是别人,正是凤卿公主。”

“凤卿公主?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反正知道是凤卿公主搞的鬼就不能找那个信差,明白吗?”

“噢,我明白了。”热合曼狠狠一拍手掌,恍然大悟:“那日夜晚凤卿公主在摄政王面前指证安归王子污蔑你们私通的事情———她怀恨在心加上和匈奴夫人也不对盘,所以侍机报复,来了一箭双雕。”

笺摩那没有说话,心想大概就是这样吧,热合曼又分析说:“这件事确实不光彩。倘若找到信差揭破真相,等同于让楼兰所有臣民和西域诸国看楼兰王室成员窝里斗的笑柄。”

“可是,太后她老人家那一关你怎么过? 她下的命令让你去找,你敢不去?况且距卑职所知她对军事贵族也并非完全信任。弄不好还会成为日后打压军事贵族的借口呢。”

找也难,不找也难。前行迷茫,后退是墙,横是左右为难。我该怎么办?!笺摩那使劲抓着鬓角的头发。心情糟糕到极点, “大将军,都尉。”城门轮值的卫兵急急忙忙策马赶至将军府 一进门就大声吵吵:“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热合曼漫不经心地问:“是匈奴人还是汉人派来了使者?”

“都不是!”卫兵递上一小张写字的牛皮,“黑甲人……”

黑甲人沉寂多时突然跳出来又想做什么。热合曼满腹狐疑,从卫兵手中接过牛皮看看怎么回事,笺摩那站起来走到他旁边看见牛皮上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今晚劫狱。落款是黑甲人。笺摩那抬头惊诧地看着卫兵询问:“你们如何收到这封信的?”卫兵解释说兄弟们正在城门亭楼上值夜突然飞过来一支绑着信的箭,直直插在墙上。由于夜色已深,到处黑漆漆根本看不清楚究竟是从哪个方向飞过来的箭,信的末尾落款标明是黑甲人,那估计应该就是她了吧。如今在楼兰谁不知道此人是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主儿?“黑甲人要劫狱?”热合曼怔怔地看着笺摩那。

“走。”笺摩那微微眯眼,将牛皮紧紧拽在手里,沉着冷静地向他们发号施令:“去牢狱看看。”

“安归王子这么晚了还没歇息吗。”狱卒通过牢房的围栏缝隙前,看见安归情绪烦躁,双手叉腰来来回回地踱步,便关切地问。

“歇歇歇,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歇得着吗?滚开,”安归莫蓦地转过身朝他们吼叫。“少来烦我。”“诶呀,你别这样啊。” 狱卒临走前依然对他表示关切,“侍医说烦躁伤肝,你要多多注意身体才是啊。”“少废话。你们要真有心就快点想办法救我出去。” 安归冲到围栏前双手抓着柱子探出脖颈看着狱卒远去的背影继续吼叫。“这个的话…… 请恕卑职无能。除非有摄政王或太后的命令……”狱卒头也不回地走着, 只扔给安归几句无可奈何的话。

“真该死。到底是谁陷害我,要让我抓到一定把他撕碎!”安归悻悻然,索性把肚子里的怨气发泄于围栏柱子,“咚”拳头重重锤下去却袭来阵阵剧痛,倒霉,居然被柱子上的尖尖木刺扎得鲜血淋漓。

安归捂着手,满脸狼狈地退回到床边坐下,好在伤口不大用嘴可以吮吸干净。烛光昏暗,牢房里的一切都显得非常模糊、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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