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怀鬼胎(9)
了,应该会睡得很香吧。尉屠耆心里想着,然而推开姑娘闺房的门走进去看见她正背对他侧卧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呵呵呵呵,没睡着。感觉像是还在生闷气呢?“黎帕那。你还没睡啊。”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淡:“那个下地狱没有?”“没有。”尉屠耆在床边坐下来,边脱靴子边说:“侍医说他失血有点多,需要休养……”她的声音立马变得凶狠,五个手指头几乎将被单揪出窟窿,“还没死。差一点点,送他上路!”尉屠耆的靴子“啪嗒”落地,似乎嗅到了什么异常的气息,蓦地扭过头看见她一只手伸进枕头底下摸出了刀柄之类的东西? “黎帕那!”尉屠耆顿时惊出满身冷汗,慌忙扑上去压在她背上,死死按住她的手,“他都差点丢了半条命,看在我们大家同为吐火罗人的情份上。既往不咎行不行?”她看着他的骨节分明的手。秀窄修长却又丰润白暂,指甲绽放着青光,柔和而带珠泽:“……”他继续劝解:“就听我一次。” “那好。前提条件是别让我再遇见他。”黎帕那悻悻然地把已经拉出来一小半部分的刀柄重新塞回枕头底下。楼兰国都城有多大啊。谁能保证以后他们不会再遇见?好了天晚了,跑来跑去也困了该歇息了。别想那么多,以后要真的遇见再说吧。尉屠耆宽衣解带,钻进被子里,墙角里正燃烧的镂空水晶香薰灯里冒出来的药香很奇特不知道什么配方调制,深深吸了吸鼻子有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味道,特别浓烈,闻起来感觉快睡着了,有一种暴雨连绵还带着很重的灰尘味甚至很是郁闷的感觉。大概是太香了吧。“睡吧。明明天我们说好去郊外打猎的。” 黎帕那只好躺下,但并没有马上睡着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穹顶繁复缭乱的花纹不知其想。尉屠耆又想到什么,睁开眼睛,“对了。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黎帕那问他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他坐起来告诉她说,吐火罗人外出打猎时素来讲究一项特别风俗——即每个月的月圆那天不打猎。吐火罗人认为动物和人一样都有灵性,就算是打猎也应该要有限度,所以每个月的月圆那天吐火罗人就会去寺庙烧香主要是为了祭奠那些死去的亡灵同时也保佑自己与家人的生活平安健康。这些风俗黎帕那从前生活在城外时也有耳闻,只不过城外的人几乎不打猎,大多以种田放牧为生,固然也就不必上庙。她闭上眼睛淡然道:“我是拜火教上神阿胡拉·马兹达的虔诚信徒,不信佛不进佛庙。” 尉屠耆侧过身双手垫着脸,凝视着她的睡颜,这是他不止一次凝视她的唯美睡颜:白瓷般的面庞在烛光下好似镀了层薄薄的金色,流光溢彩般生动,柔顺的金发随意顺着被单四处披散,显得恣意慵懒。“黎帕那。”她懒洋洋地吐出一句:“趁着我还没睡着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尉屠耆认真地说:“我们吐火罗人打猎还有许多规矩,我必须得和你说说啊。” “哼”黎帕那觉得可笑,“打猎嘛,粟特人都没什么规矩,打猎就是打猎,背着弓箭出去看见猎物就射……射死就抬回家剥皮吃肉简简单单那么一回事,吐火罗人还讲究那么多古里八怪的规矩。”“可笑不可笑。” “就算你是粟特人吧,黎帕那。可你已经选择了跟我,固然也得跟着入乡随俗是不是?” “为什么要我跟着你?你跟着我入乡随俗不可以吗?干脆。你也别信什么佛了,跟我皈依拜火教如何?”“反正楼兰王室有那么多王子也不缺你一个。咯咯咯咯咯咯。”黎帕那说到这里自顾自地傻笑起来,双腿像婴儿似地调皮地乱踢乱抖,尉屠耆看着她那两片微启、湿润的红唇之间闪烁着珠贝般洁白饱满的整齐牙齿,简直无语了“黎帕那!” “噢,我差点忘记,”姑娘止住笑,同样也侧过身来双手垫着脸与他那双冰蓝色的美丽眼眸对视,一字一顿地说:“你父亲快要当上国王了你也快要成为嫡系王子了还怎么皈依拜火教?” 尉屠耆脸色微沉,“什么国王什么嫡系?你存心取笑我?”“我没说错。”姑娘面不改色地说:“现在城里谁不知道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下落不明?说不定是被人暗中给害了。能继承王位的只有你父亲。” “胡说。明明还有王兄和王弟呢。” “一个在匈奴人手里,一个在汉人手里,而你父亲就等于坐着半边屁股坐着王位,难道还有必要把他们两个被送回来吗?” “黎帕那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很希望我父亲继承王位吗?” “如果老不死的回不来了,你不希望你父亲继承王位?难道你没想过假如有朝一日你当上王储,楼兰所有的一切就是你的了。”“或许在日后……楼兰可以变得强大起来,楼兰人可以去征服西域,获得更多的土地。”尉屠耆惊住,他还真的从没思考过这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有时候,女人一句看似无心的话语,很可能在男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尉屠耆问:“你为什么会有如此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