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宴会
正是方才李梵天趁乱塞进她手里的,她侧过身子,单手展开纸条,靠着身躯的遮挡,朝着李寻鹤使了个眼色。 皱巴巴的碎纸片上,写着几个歪斜的小字,“此地不宜多留,速走!” 两人交换视线,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恰逢身后韩文元的戏谑声再次传来,宋稚心生一计,猛地将桌上酒杯砸向地上,厉声喝道:“好你个韩文元,你三番两次口吐狂言,我今日便要割了你这条舌头下来。” 话音刚落,青霄剑自袖中飞出,震得广袖翻飞,她顺势接住剑便要架上韩文元的脖子上。 周围人都好奇的伸出头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人出言劝和,反倒是李梵天不住的说起软话。 李寻鹤适时的伸出手扶住宋稚,另只手从她手中接过青霄剑,对着蔺见山开口:“大人,她似是喝醉了……”他抱歉道:“今日扰了大人的宴席,实在是我们二人的过错……” 蔺见山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宋稚脸上来回移动,又重新看向了李寻鹤,忽而朗声大笑道:“寻鹤说的这是哪里话?今日宴请本就是为你操办,若让你的朋友不痛快了,那才是老身的疏忽……” 剑尖下醉得糊涂的韩文元,不知为何突然颤了一下。 “多谢大人好意,我们二人还是先行告退了。” 宋稚满脸不服气,却拗不过身边的李寻鹤,怒气冲冲的收剑,大步流星的朝着门口走去。 李寻鹤脸上挂着让大家见笑了的温润的笑意,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两人东拐西拐,直到一处僻静地方,宋稚才收敛起脸上的怒意,回身凑近李寻鹤,声音压得极轻,“李梵天留在纸上的话是何意思……” 她沉吟片刻,“不管他的话是何意思,但方才宴席之上的气氛确实古怪。” 李寻鹤伸手勾起她腰间的玉珏,“此玉可有亮过?” 宋稚仔细回想,“不曾,就连一丝微弱的光都不曾亮过。” 出现在比武场的护卫谋士今日同样出现在了蔺见山的身边,但玉珏却毫无动静,说明戴面具的男子并非左相府里的人,那便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戴面具的男子,极有可能在华天宗。”宋稚轻声道。 李寻鹤点点头,“既然我们要找的人不在此处,那也无需多留了。”他的目光落在奢靡府邸上,“至于今日宴会之上的蹊跷,我们只能来日再来探寻了。” “那我们现在便离开?”此时夜色深重,宋稚迟疑道:“可还要和蔺大人说一声?” “不必。”李寻鹤拉着她来到一堵围墙下,伸手示意道:“为了避免多生事端,我们从这走。” 月影朦胧,两道身影翩然若仙,一前一后的从夜色中掠过,转瞬便消失不见…… 沧澜海附近处有一片灼灼欲燃的十里桃花林,李寻鹤走在前面,身后传来宋稚接二连三的惊呼声:“原来此地竟还有这么一片桃花林。” 她奔跑着去追飘零的桃花瓣,像个不知疲倦的林中精灵,“这也太美了!” 李寻鹤负手而立,仰头看前方一座巍峨矗立的山峰,手指着其中一片连绵建筑。“阿稚,那便是我的师门所在,今日我先在林中对付一晚,待明日一早便去登门。” 天华宗入夜便有宵禁,此刻上山,只怕会唐突宗门内的长老师兄。 宋稚了然点点头,她靠在一棵桃花树旁,原本雀跃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她随着李寻鹤的目光,望向那座幽深的高山,都说天华宗是天下第一清正门派,可谁又能知道这番平静之下,又涌动着怎样的风波…… “在想什么?” 李寻鹤的脸蓦然在眼前放大,清亮含着春水的双眸,胜过漫天的月光。 见宋稚迟迟不语,他突然拔出身后白鹤剑,笑道:“你不是曾可惜没有见过我的剑舞吗?”手中挽了个剑花,银白剑光流动,“我瞧今夜月色甚好,便送你一支舞罢。” 他旋身而动,旖旎多姿的桃花瓣随着剑风扬起,又被他刚劲有力的招式荡开,下了满林的桃花雨,恰似春风闹桃花,如诗如画的一幅场景。 清幽的月光映着满林粉红色的雾,让宋稚有一瞬间失神,随后嘴角慢慢浮出一抹笑意,更胜过簇簇娇花。 曾经的李寻鹤年少轻狂,一剑荡开沧澜海,声动天下,如今的李寻鹤周身清寂,在月夜下的桃花林随风舞剑,只为了博心上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