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压他?”冯皇后冷冷一笑,“你当凌正手里的二十万兵权是摆着看的吗!连你父皇都得让他三分,你拿什么压他?何况还是你克死了他的爱女,于情于理都是我们皇家的不是!” “可凌安若分明就没死!”周少衍恨声道,“否则这消息怎么会传的这么快!这分明是有人在同她里应外合!” “没死又怎样,在世人眼里,她就是死了。当初我让你和凌府结亲,就是为了与其交好,如今交好是个不可能了,但也万不可得罪,听到了没?”冯皇后不放心地叮嘱他。 周少衍不甘心地捏紧了拳头,良久还是呼了口气,点了点头。 冯皇后见他听了进去,微微安了心,继续吩咐道:“另外你回去就在府中设好灵堂,然后去凌府把凌安若的棺椁请回来。凌正给不给你无关紧要,但一定要外人知晓,免得日后传出安王妃嫁入皇家,却葬尸荒野的名声来。” “是。”周少衍点头应下。 “还有,那些烟花柳巷的地方,你也不准再去了,也不准偷偷纳妾,给你的安王妃戴孝一年,装也要给我装出情深义重的模样来,省得日后让言官抓到话头参你。” “是,儿臣自然全听母后的。”周少衍犹豫道,“可是父皇那……” “你父皇那本宫会去替你说情。”皇后说道,“反正外头传的是你克妻,又不是杀妻,倒时候安排几个钦天监说道说道,把克妻换成凌安若福薄,担不住皇家厚爱,想来你父皇也不会多苛责于你。 周少衍闻言心下松了口气,总归他母后还是替他打算的。 他俯身拜下:“多谢母后,是儿臣无用,让母后如此为儿臣操心。” “谁让你是本宫儿子呢。”皇后疲倦的挥了挥手道,“行了,下去吧,再莫要让人背后捅刀子了。” “是。”周少衍行礼退出了宫外,没一会儿,另一个身影就闪进了凤仪宫里。 “母后。”周谨谦不等人通传,笑着走了进来。他年纪尚小,长得又天真单纯,看着十分讨喜。 皇后看见他,脸上的怒气都消散了不少,柔声问道:“谦儿怎么来了,今日不去学堂吗?” 周瑾谦乖巧地笑了笑,道:“太傅说儿臣文章写的好,书也背的溜,这两天就不必过去了,让我凑凑皇兄大婚的热闹。皇兄和皇嫂等会儿不是要过来请安吗,孩儿就过来看看。” 他贴着皇后身边坐下,凑上前仔细瞧了瞧皇后的脸色,担忧的问道,“母后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昨夜没睡好吗?” “哪啊,还不是你那个让人不省心的兄长。”皇后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才刚来不知道,这外头已经闹开了,说这安王妃刚过门就暴毙,是你兄长克死的。” “啊?竟有此事?”周谨谦瞪大了眼珠,“这不是给三哥抹黑吗?” “可不是。”皇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不过这事也怪不得旁人嚼舌根,谁让你哥自己不争气,着了人家的道,好好的一门婚事给毁成这样。如今满京城都传安王克妻,可真是给本宫长脸啊。” “母后别生气。”周谨谦倒了一杯茶水奉上,又上前替皇后揉了揉太阳穴,宽慰道,“这事虽怪三哥掉以轻心,但谋划之人才是真歹毒。不过有母后在,定会没事的,对吧?” “你啊。”皇后笑着拍了拍周谨谦的手腕,想起这事又冷下了脸,淡淡道,“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凌府既已得罪,那也没办法。本宫让你哥给安王妃戴孝一年,就看他能不能装出让人信服的样子来了。” 周谨谦闻言眼珠一转,特别犯愁地道:“可三哥行嘛?他的红颜知己那么多,能忍得住?” 皇后冷冷的哼了一声:“他若是忍不住,那本宫日后也不必在指望他了。” * 凌府的红绸挂了不过两日,就一夜之间换成了洁白的缟素,雪白的灯笼和白幡挂在各处的屋檐下,像春日里落了一场雪。 凌正自回府后就一直跪在灵位下,默默的往火盆里一张一张的扔纸钱。偶有风吹过,纸屑混着香灰四处飘着,给灵堂添上了一点淡淡的檀香气。 凌安禹刚刚送完一批过来祭拜的宾客,正要回灵堂,远远就看见他的父亲一身孝服的跪在纷纷扬扬的纸灰里。 他望着凌正的背影,突然觉得他那向来高大伟岸,舞枪弄棒的父亲,在一息之间就老了许多,多了些风烛残年的苍凉。 凌安禹叹了口气,这世间最叫人难过的,不外乎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爹。”凌安禹走上前,跟着跪在火盆旁,轻声劝道,“您回屋歇歇吧,您已经跪了大半天了,要是安若知道,也会心疼的。” 凌正摇摇头,只是固执的往火盆里添着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