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魏暄行礼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阵眩晕。 腹部传来阵阵隐痛,原本他已经习以为常,却因着双腿的酸痛麻木,叫他整个人重心偏移,向后倒去。 “殿下。” 身后一暖,魏暄稳稳站住,不用想,也知道这犹如神降的人是司徒申。 “……多谢,”魏暄道,他中气不足,言语虚弱,身子仍站不稳,只好靠着司徒申。 “我爹若是知道殿下成了个如此弱不禁风的模样,怕是要生气,”司徒申道。 “老将军……”魏暄忽地有些难过。 幼时他初习武时,老将军就常说,君子高居庙堂,自无须担忧安全,只是仍需勤练武艺,强健体魄是其一,锻炼精神是其二。 如今十几年过去,他非但将身子糟践得够呛,如今却是觉得,连精神也快要难以支撑。 魏暄:“两年前将军归家,我因着诸般事务,竟也没能前去探望一二,如今……” 司徒申拍拍他肩膀,将人领到一处僻静的角落稍坐。 稍后夜间还有一场祭祀,今日的活动方才算完,眼下这点喘息时间,还是因着陛下有些劳累前去休息,才空出来的。 “殿下做的够多了,”司徒申道,“我爹要是知道您竟给他挣了个‘辅国大将军’的敕封,估计要受宠若惊了——我家几百年也没出过如此高位者,老爷子名载青史,足够他在别间吹嘘。” “你明明最看不上这些虚名,”魏暄苦笑道,“身后如何,都是假的,人走了就是——” “殿下,”司徒申将人打断,“今日有人对我说,‘别太伤心’,如今我也送给你——别太伤心了。” 魏暄神色一愣。 司徒申:“殿下心里装着的人太多,总是被他人的事情牵动心弦,如此或欢欣或伤怀,终究都不是自己的。殿下,往后您身边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肩上的事只会越来越重,别再一心装满了其他人,也多想想自己。” 魏暄看着他,安静片刻,竟红了眼,“阿申,你这是……离开之前,在交代我吗?” “……”司徒申未能答话。 魏暄:“我听到父亲与公良先生的谈话,先生为你申请了学院的学位,外交使臣团中也有你的职位,阿申,你此去有三年之长。” “殿下,我会回来的,”他说,“回到安京,回到你身边。” 大典毕了,司徒胜将会返回登州驻守,边地五郡的军权发生巨大变更,司徒氏一家独大的局面恐怕要被掀翻,各路将领如何交割,恩恩怨怨,有谁顾念旧情,谁又想把握时机扶摇而上,还未尝可知。 按照当下的安排,司徒申在斯兰的学业结束后,会继续统领如今暂规制于羽林军的机械军。届时司徒申的兵权能有几何、机械军能否真正发展成为具有足够战斗力的军事力量,还要看太子的威望和机动甲胄的真实战力。 可朝中局势风云变幻,瞬息便可翻天覆地,人事无常,生老病死,三年太长,谁有知道,届时相见的是敌是友?执手十年的友人,又能走到哪里才说分离? 魏暄疲倦地闭上眼睛。 说不清是从何时起,他时刻有做不完的事,想不完的谋划,捋不清的关系,纷纷扰扰如同藤蔓肆长将他缠绕在牢笼之中,就快要透不过气。 “殿下?”司徒申唤他。 魏暄睁开眼,手中被塞了个拧开盖子的小酒壶,内里是热水。 魏暄心下一惊,今日是寒食,不能开火,他何处弄来的这热的东西。 “放心,”司徒申拍拍胸膛,“在这捂的,没开一点火。” 魏暄:“你——” “喝吧,”司徒申笑道,“这小东西还是我二哥送我的,在登州的时候全用来装酒,冬日里贴身放着,在雪地里拿出来只觉得烫人。那时候我、尉迟,还有赵闻,我们三个分一口酒,那地方冷得简直把骨头都冻脆了,就靠着这小壶活命。” 魏暄感受着手里的温度,实在有些心酸。 他们自幼相视、一同长大,一个被囿在这四方皇城之中,另一个却小小年纪就见惯了大漠黄沙。 “我这还有好东西,”司徒申说着从怀里把韶歌送来的糕点摊出来,“不是怂恿你坏规矩,只是这大典到夜间还要继续,怕你体力不支晕倒在殿中,岂不是坏事了?” 魏暄无奈笑笑,只尝了一口,便察觉,“这是东宫的东西,我早吩咐了他们不要多事——谁带给你的?” 司徒申一笑,“你都这样说了,我若还要出卖,等你回去罚人吗?” “你何时待文斌这样有义气?”魏暄也笑道,“我回去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