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那一个弥撒日,切里斯独自冥想了一整个下午。 拒绝了接见大臣、将军、神教|徒,也没有按照习惯享用中心教堂中丰盛的晚宴。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向大主教下跪,只是这一次……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沙尔说你连续两顿膳食都没有吃,他在门口担心的要命,却不敢违背你的命令进门。” 魏嫣拎着酒瓶、开酒刀和两个水晶高脚杯,走到了冥想室的尽头,切里斯孤身静|坐的地方。 “那你怎么进来了?”切里斯回眸。 魏嫣:“沙尔到我的房门口哭诉,莉亚怕他在我殿中一头撞死惹了晦气,叫我赶紧把着事情解决。” 切里斯:“莉亚才不会说这样的话,全斯兰这样黑的嘴,只你一个。” 魏嫣笑笑。 叮当两声,他把水晶杯搁在神台上。 壁画上的神明在黯淡烛火的照耀下并不清晰。华贵的绫罗绸缎从他的肩膀垂到地上,他本该慈爱的神色却并没能看到他虔诚的子民。 上午,切里斯给大主教下跪的时候,大主教并没有得偿所愿的轻松感。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切里斯的后脑勺,其实更像是透过坚硬的颅骨,已经直坠向地狱之中,他想要搅弄滚烫的岩浆,引流到人间的土地上,将一切违背他意愿的狂悖之人,通通熔化掉才好。 或许他也想过,将那冷眼旁观的女人拽到她的面前,告诉她“这是神明所说的,你的罪责必须自己偿还”但是眼前是切里斯·翰约斯顿,是斯兰的君王,是斯兰这片土地上权利最高者。 这样的人匍匐在自己脚边,这样的好事怎能不让庞贝心动? 他简直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因为这一时片刻的欢愉,让那桀骜不驯的女人得意一时片刻又算什么呢? 切里斯直起身的时候,眼光重若千钧。 像是喷发的火铳,要么就是弩箭或者炮筒。 君王的愤怒夹杂其中,所到之处都要倾覆——那是对普通人而言。 庞贝太喜欢了,他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切里斯还是在六年之前,那时候他的发妻身在重病之中,他连夜在中心教堂中在自己面前叩首一千次…… 那么今天呢? 还有谁能让天之骄子切里斯·翰约斯顿俯首? 庞贝唇畔染上一丝笑——魏嫣吗?这个新王后,在切里斯的心里……不可能,他永远忘不了为了艾米拉苦苦哀求自己的切里斯,生命中有了一个那样的女人,切里斯又怎么可能为了魏嫣、一个脾气和性子一样恶劣的女人动心? ——哦,庞贝知道了。 他是真的惧怕神明。 真的惧怕他的诅咒应验到他的人民身上…… ——真是个好君王啊。 那么就让那无知且傲慢的王后殿下承担国王陛下的怒火罢! 仪式结束,切里斯拉着魏嫣直接离场时,庞贝眯眼看着他们的背影,如是想。 可惜他错了。 切里斯的怒火……很难转移到魏嫣的头上。 毕竟他们才不是一腔爱意走到一起的夫妻,或者简单的政治联姻的工具。 他们是真正在走在一条道路上相互搀扶的战斗者。他们的刀永远不会指向对方。 魏嫣的开酒刀用的不得要领,木屑洒了一地,离着酒液却还有好远的距离。 切里斯终于看不下去,站起来接过了魏嫣手中的东西。 “你终于肯起来了?”魏嫣眼中闪烁着促狭,“侍卫长说你连一根汗毛都没有动弹过,生怕你直接在屋里坐化了。要是咱们斯兰的君主提前去找神明去了,留下这一堆的烂摊子可怎么办?” “啪嗒”一声,酒瓶终于被打开,醇香的清气铺满了整个房间。 切里斯察觉到了不对劲,低头瞧了瞧瓶口已经泛黄的标签。 ——这是切里斯还是世子的时候,用小金库自养酒庄的藏品……几年前切里斯为了补贴皇家骑士团,将酒庄的地皮整块出售,现在那里品种稀有、种植考究的葡萄藤蔓早就被连根拔起,建成了外姓老伯爵的私人城堡…… “这是——”切里斯看清了标签上的年份,心口一痛,一口浊气咽不下去。 “我听说只有少数几种极其珍贵的红酒才适合收藏,”魏嫣幽幽道,“沙尔说你这一批酒都是常年埋藏在地窖中收藏的,肯定非同一般啊……” 切里斯给气得干脆笑了起来,“你倒是有本事,魏嫣,什么时候我的内侍长、我的侍卫统领都这么听你的话?非但无视我的命令给你开门,甚至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