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礼
出门喝酒的时候,捕雀处的人过来直接逮住了,饶是小九胆大,也吓得魂飞魄散,谁知道竟然是送礼来的。
一样苏州织造府的盒子,一样的鹅黄签子,一样的竹影纸,拆开一看,里面就是娴月一直无缘得见的烟云罗,浅妃色,正适合初夏的天气。
娴月问清小九后,实在好气又好笑。
探花郎有时候也有点脾气在,他和赵擎虽然都为宠臣,却素无往来,彼此不通消息。偏偏帮蔡婳和赵擎送礼回礼的就是小九,是娴月门下的小厮。赵擎的小厮元驹当着茶楼众人送的东西,在探花郎看来,九成九是送给娴月的。
真是笨蛋。他还以为全天下人都跟他一样,喜欢娄娴月呢。殊不知就算在亲娘的眼中,自己也不过是连赵景都配不上的女儿罢了。
娴月看一番这礼物,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赵擎送苏州织造府进上的新绸,他也选苏州织造府,人家选烟云罗,他也选烟云罗,连盒子也一模一样,实在是好笑。
可惜娴月还不知道凌霜离家出走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在贺云章眼里,看起来是怎么回事。
凌霜一走,贺南祯受了卿云的托付,找到秦翊动用捕雀处帮他找人。秦翊更是直接带着凌霜去马球场把赵景戏弄了一顿,在贺云章看来,相当于娄家人找遍了捕雀处,却避开了捕雀处的实际首领。
而娴月甚至没有动过找他帮忙的念头。
探花郎这边尚且是小事,毕竟只有娴月负气的时候多,他哪敢生娴月的气,探花郎只能默默送礼物。赵擎那边就更是一头雾水了,赵擎这几天都宿在听宣处,白天都在御前奏对,一度留宿禁宫。刚好也是遇上了,要是宿在听宣处反而没什么,因为这晚官家也着了风寒,白日里太医请了脉,一概政事全部往后移,本来晚几天也没什么,但官家勤勉,因为微微有点发热,字就有点不稳。见探花郎在旁边,就让他代拟了批语。
御前的公公连忙搬凳来,但又不是老臣,在御前哪有落座的道理,虽然是官家恩宠,但二十多岁的人这样尊荣,也太折寿。贺云章也没落座,站着就把批语给拟了,公公见了也夸道:“贺大人好字。”
“你这老奴,又认得字了?”官家笑道。
“虽不认得,但看着也漂亮,如同画似的。”公公躬身回道。
贺云章只是勾勾唇,并不说话,拟完给官家过目,官家道:“别的都发下去,这两份你送过去。赵擎……”
他一叫赵擎,那边小太监连忙上来回道:“秉万岁,赵大人和阮大人都在外面等着圣上批复呢。”
官家一抬眉,贺云章会意,拿着两份奏章,走过去送。那边也等到半夜了,阮大人年老,已经有些瞌睡了,赵擎仍然身姿挺拔,他不像贺云章,从未留宿禁宫,都是在听宣处候旨,没有什么文书在这里。在外面等足两个时辰,正背着手在看偏厅里陈设的字画。
贺云章亲自来送,赵擎自然也给他面子,双手来接,贺云章却已经在桌上放下了。阮大人被惊醒了,还有些迷糊,道:“官家安寝了?”
“早得很呢。”贺云章只淡淡道,放下两份奏章,道:“失陪了。”又进去了。
赵擎素来和他没有私交,但就算没有私交,也隐隐感觉到了贺大人似乎不太待见他。
“这个小贺大人,还真是有点风骨啊。”阮大人意有所指地道。
说是风骨,其实是说傲气,但赵擎和他也不过是泛泛之交,不会一起说贺云章的坏话,也只是淡淡道:“年轻人自然是有风骨的。”
当晚几人都守了个通宵,官家倒是三更入寝,其余人都守到天明,等到卯时宫门开才出了宫。赵擎这才见到等在宫门口的自己的车马。
元驹忐忑得很。
他本是赵擎最得力的小厮,几年也难得办坏一件事的,如今怀揣个刺猬,实在为难。偏偏赵擎又是熬了个通宵出来的,上了轿子,人才显出点疲态来,闭目养神,揉着自己的额侧,微微皱着眉。
元驹陪在轿子旁边走着,找话说,问道:“爷回去睡一觉吧?”
“睡不了,中午得见听宣处的同僚们,治水是大事,耽搁不得。”赵擎道:“直接去听宣处吧,我在轿子里眯一会儿。” .
没有比这更坏的时机了,元驹心知自家大人一睡着了就更没机会说了,难道让他一睡醒就这样烦心?现在不说,等会更没机会说,而且做下人最忌越俎代庖,要是他瞒过一天,那只怕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爷不去梨花巷歇一会儿?”元驹问道。
赵擎本来已经把头靠在轿壁上休息,听到这话,立刻抬起眼睛看着他,深蓝色的锦缎更衬得他神态威严,元驹打起帘子的手顿时一抖。
“什么事?”赵擎问。
他把元驹直接看透了,一点异常都逃不过他眼睛。
元驹只得硬着头皮说了。
“回爷的话,送去娄府的回礼,又被送回来了。”
送回来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被拒绝了。
赵擎有点意外,但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像是明白了,只是淡淡道:“那就算了,扔了吧。”
元驹听这语气,就是大大不妙,自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