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花
变了脸色,还嘲讽他是冤大头。只管兴冲冲去找赵夫人了,赵夫人也不得不卖他父亲这面子,只能安排了。
赵修早早在楼上等着,躲在屏风后面,等着娴月过来,这太像戏里才子佳人相会的戏码,他自己都不由得觉得有点好笑。一面在心里打腹稿,准备等会跟娴月要说的话,她要是被吓一跳,一定害羞,到时候不知道多好看。
谁知道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好不容易听见脚步声上楼,像是女孩子,他忍不住探头去看,谁知道不是娴月和她的丫鬟,而是赵夫人的丫鬟蕊珠。
“三少爷,夫人要我来告诉你,说娄家二小姐不会来了。”她告诉赵修。
“怎么就不来了呢?”赵修大失所望。
“我也不知道,娄二小姐像是未卜先知似的,夫人刚起了个话头,还没邀她上楼呢,她先说不舒服了,说可能是吹风受了寒,要先回家了,夫人也不好强留,只好让她去了。”
-
桃染跟着娴月,乘马车出了赵府,走了一段距离,见马车里只有她和娴月,阿珠又是不懂事的,忍不住道:“小姐,其实我看赵修少爷也挺诚心的,而且他父亲也正有权势,不如留一线吧。”
“留一线干什么?”娴月反问。
桃染不好明说,毕竟外面还有车夫小厮在,这些话要留待主仆二人私下的时候,夜半私语,才好说——娄二奶奶让娴月选张敬程,是出于对卿云好的考虑。但如果从娴月好来考虑,赵修也未必不是好选择。桃染这话,是为了娴月好,却不是为了娄家好。
“不留一线,就这样彻底回绝了,多可惜呀。”
娴月七巧玲珑心,自然不会不懂她的意思,但桃染虽然聪明,到底是个丫鬟,看问题太浅了些。
“桃染,你看过咱们家铺子里做生意没有?”
“看过啊,我们丫鬟都是看着铺子里的事长大的。”
“那你应该知道,不管讲价的人多高明,多厉害,咱们开铺子的,总是能赚到钱的,因为我们知道底价。用世上俗话说,就是‘只有买亏的,没有卖亏的’,怕什么可惜呢?”娴月淡淡道。
桃染想了一下,道“小姐这话说得不对,咱们还是会亏的,客人不买,咱们不就亏了吗?铺子开着,不赚钱就是亏。要是人家还价还不下来,真的死了心走了,那才亏呢。”
娴月顿时笑了。
她爱用做生意来打比喻,没成想把自己绕进去了。
“你说的倒也是。但花信宴选人和做生意还是不同。”娴月道:“这已经是咱们手上牌最多的时候了,如果这时候都拿捏不住他,以后更难。赵修要是连这点困难都熬不住,那就算嫁了,以后也是无穷无尽的不如意呢。”
“但他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啊。”桃染道:“我觉得张大人这次做得不对,小姐和他还有许多事没说明白,他就匆匆让人上门提亲,有点不想和小姐对话,想通过老爷夫人那边拿下的意思,要真说起来,张大人这边也有很多隐患呢。”
“那就不做这生意了。烂在铺子里,何尝不是一种选择呢。”娴月淡淡笑道。
“那多可惜啊……”桃染叹气道:“小姐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才华,本该在花信宴上夺得头魁的,要是最后谁也没定下来,不是便宜她们那些嚼舌根子的人了吗?”
“有什么可惜的呢。”娴月云淡风轻地道:“云姨那样的相貌人才,不一样独守空房吗?探花郎也有改行的,何况你我呢。”
桃染听到“探花郎”几个字,不由得心头一跳。
要说真切地担心娴月的前途,她其实是没那么担心的。丫鬟是跟着小姐走的,小姐的命运就是丫鬟的命运。就如同月香以后一定在赵家的侯府过日子一样,娴月的选择,也决定了她的未来。
她对自家小姐很有信心,从小跟着她过来,从来没有一件事,娴月会让自己吃亏的。永远是狐狸般的狡黠,孔雀般的张扬,再厉害的人,也逃不过她的算计去。张敬程也好,赵修也罢,只要是小姐的选择,桃染都不担心。
但唯独有个人,让她觉得害怕。
与其说是对捕雀处的害怕,不如说是超出掌控的不安感,想到那晚在马车里的对话,小姐和贺云章之间暗流涌动的气氛,她仍然觉得惊心动魄,有种站在悬崖边的感觉。
是张敬程,是赵修,哪怕是别的什么人都没关系。只要不是贺云章。
也不可能是贺云章。
太多事情了,文郡主是贺府的老太君,荀文绮是贺云章名义上的表妹,捕雀处,过继的嗣子,官家的宠臣,风口浪尖的权力,那些黑暗的传闻,和让人捉摸不透的性格。那个俊美的探花郎,浑身都是危险,处处都是悬崖,随时跌个粉身碎骨。小姐绝不会这么傻的。
但自家小姐偏偏几次在悬崖边跳舞。她像小时候听的故事里,那只最聪明,最自命不凡的小狐狸,一次次在虎口边试探,光是想想,桃染都觉得头晕目眩。
这次自然也一样。
娴月没让马车走鹤荣街,也没去安远侯府,家她也不想回,真好笑,偌大京城,竟然没个地方能去的。她索性叫车夫:“去东河渡吧。”
所谓东河渡,其实是京城的东渡口,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