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
梦。’可见这时候桐花已经代表思念了,小姐要想知道诗词中的桐花指的是什么树,从这些意境上就可以判断了。”
桃染听着,先是为诗中的情意面色通红,但渐渐竟然也听进去了。不愧是探花郎,红燕说了一番,她仍然半懂不懂,被他这一番讲下来,这才明白。
她不由得转脸看向自家小姐,车内暗,只有从车窗外照进来的灯笼光,照见自家小姐,光洁如玉的脸颊有些微红。桃染不由得深深佩服小姐的才学。
从桐花凤的簪子,到问梧桐的画……桃染当然也记得那天萧家别苑的相遇,紫桐花纷落如雨,探花郎显然也记得。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自家小姐,这是一直在调戏探花郎吗?
娴月这才松开抿着的唇。
“知道了。”她轻声道,但马车外也足以听得真真切切。
桃染夹在中间,为这两人的文字游戏而脸色通红。她跟了小姐十来年,没想到仍然会为她的巧心而惊讶。原来贺大人也和张大人一样,逃不出她的手心,就算捕雀处森严如阎罗殿又如何,她偏要一次次提及桐花,他要是不答,她直接把马车陷到他家门口来。
可怜贺大人,连夜从宫中赶来,想必也是拿她没办法了。
桃染心中叹息,听见娴月道:“桃染,问问探花郎,听说大人前日抄家受了伤,伤了哪里,可还严重。”
她的气这时候才刚刚开始消呢。
桃染也无奈地想笑,这才想起云夫人说的事,贺大人可是带伤的。
“贺大人……”她也不由得问道。
“请告诉小姐,小伤而已,不碍事,只是官家上了心,所以召我在宫中静养,早上也是溜出来的。”贺大人果然道歉:“怠慢小姐,请多多见谅。清明风寒,城中路不好走,小姐多保重身体。”
捕雀处的贺大人,什么不知道呢。她为什么要走这条路,为什么把马车陷在这里,他清清楚楚。但即使清楚了,仍然连夜从宫中赶出来,来替她抬马车。抬完了,还要嘱咐她一句保重身体,以后不要再赌气了。
桃染夹在中间,听得心中情绪汹涌,脸色通红。
她只以为摆弄张大人是小姐的手段,没想到真正的手段,都用在了小贺大人身上。
赌气虽然好用,也要用在合适的人身上才有意思。说着“死活不用他管”,恰恰是知道对方一定会管,所以簪子不成就用画,画不成,直接把马车陷到他家门口来。赌的就是他一定没办法,连夜都要从宫里赶出来。
到这时候,娴月这才露出淡淡笑容来。
“京中风寒,大人也一样。”她甚至不用桃染传话:“多保重身体。”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马车终于走到娄家附近,贺云章守礼,并没有送到门口,因为毕竟是深夜,虽然可以说是捕雀处巡逻遇见,到底是未婚男女,说出去不好。所以远远看见娄家就停下。
娴月也知道他要走了,马车停下来,双方都没有说话。
一场大雨,连夜赶来,终究是连面也不能见一面。
贺云章那边已经要走,娴月听见他们开始整肃队伍,显然是要连夜回宫去。接下来又是娄老太君的寿宴,然后是柳花宴,诸事冗杂……
“等等。”她忽然道。
外面的人果然停下,贺云章显然也知道她有话要说,让贺浚他们先走,只一人一骑,等在马车边。
但娴月却迟迟没有说话。
刚下过雨,天上没有星辰,连月亮也没有,这样静谧的夜,似乎什么都不必说了。娴月安静地坐在马车中,桃染握着她的手,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贺云章说话了。
“小姐刚刚问桐花,我想,桐花应该知道它不过是二十四宴中的一宴……”
桃染只觉得手中自家小姐的手忽然一颤,自己也不由得心头一乱。
文采出众的探花郎,捕雀处呼风唤雨的贺云章,他什么不知道呢?人心不过是他早已谙熟的玩具罢了。
他知道自己不过是娴月众多选择中的一个。她选中他,其实也没选中他,她想要征服他,也许只是想多一个选择,也许只不过如傲气的小孩子看见一座险峻高山,也不为什么,就是非要登上他。
但他的后面的话谁也没想到。
“但它还是年年在开,不是吗?”探花郎这样说道。
桃染都为之一震,转过脸来,惊讶地看见自家小姐脸上神色。
娴月做过无数小儿女情态,生平第一次,脸烧如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