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婳
自从赵修托了赵夫人向玉珠提亲后,三房又渐渐抬起了头,虽然娄老太君自从卿云的事之后,秉承的是落袋为安,对于定亲这种事不再像以前一样信任,但赵擎毕竟是个极好的亲家,真要论起来,听宣处和捕雀处都是官家的左右手,没有高下之分。何况赵擎的资历多上近二十年,在朝中可谓是根深叶茂,更胜一筹。
所以娄三奶奶带着两个女儿,又开始扬眉吐气了。人一得意,消息自然都传开了,见风使舵的人也来了。其中有一位还是让娄三奶奶颇为惊讶,竟然是大房的娄大奶奶。
娄大奶奶常年寡居,潜心礼佛,十来天不出来都是寻常事,没想到她会突然到访,娄三奶奶听了几句,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是蔡婳自从和二房的几姐妹玩在一处之后,就常常早出晚归,用她的话说,叫心思都野了。尤其受娄凌霜的影响最大,娄凌霜不仅撺掇蔡婳离开她,还整天给她寻摸干娘,去外面生活。
在娄大奶奶看来,她也是忍无可忍了,二房风头正劲,她也不敢打上门去,只好上来和三房嘁嘁喳喳说些闲话,起的是联吴抗曹的心思。
但三房哪有理她的功夫,就是有这闲功夫,娄大奶奶一个无儿无女的寡妇,虽然有钱,但钱攥得比命还紧,在娄三奶奶这种人精看来,也没有什么拉拢的价值。但是用来当枪还是可以的,毕竟她是大嫂,又守寡这么多年,地位还是在的,动不了二房,恶心恶心她们也好。
所以娄三奶奶就耐着性子敷衍她,但凡人与世隔绝太久,有些话说出来是挺可笑的,自己还不觉得,她抱怨了一通,夹七夹八,颠三倒四,一会说“我究竟也没怎么苛待她,不过是教导她做人,她不好了,我说两句,究竟也没打过她两次,这还不成?可见大恩成仇。”一会儿又道“就是灯油的事,因为她熬夜点灯做活,我当着人说了她两次,她大概记仇了。但我也是为她好,就是她嫁人了,男人家难道不喜欢持家有道的?这就受不了,那么多恶婆婆坏婆婆,有得她受呢,别到时候又想起我的好了……”
娄三奶奶听得在心里直撇嘴,心说这也是国子监出来的大小姐,灯油都要省,况且也不是没有,府里买办都是统一买统一送的,娄大奶奶刁钻,非要一应东西都自己买,月银不算,连这些东西的钱都要攥在自己手里。蔡婳虽是寄人篱下,娄老太君也是给了用度的,四节衣裳,饭食蔬果,都算她一份。遇上喜事,比如做寿之类的,家里女孩子都做新衣裳,也没落下蔡婳的,娄三奶奶管着家,什么不知道。
她耐着心听娄大奶奶抱怨,一眼瞥见碧珠在那翻白眼,道:“别杵在这了,你姐姐在外面做针线呢,你也去做做,晒晒太阳也好。”
“是呀,做针线就该白天做,说什么流光绣要看晚上的光,这不是折腾人吗?何况还是做了送人的,送的二房的娴月,娴月素日有什么好处到她面前?就送了些料子首饰,大概也是别人挑完不要的,她拿着当宝,我难道没给她买?没见她给我做一双两双鞋穿,可见是斗米养恩,担米养仇……”
娄三奶奶听得心烦,面上仍笑道:“她倒和二房的女孩子都感情好?”
“是呀,好成那个样子,娴月嫁前,她还在那睡了一夜呢,人家一家子亲亲热热的,捡来的肉贴不上,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娄大奶奶道:“依我看,倒该和你家玉珠碧珠玩玩,学些好的……”
娄三奶奶耐心敷衍了一阵,见她只是句句朝着蔡婳,一点没有和二房斗的意思,就有点不耐烦了,催着冯娘子到:“怎么还不摆饭上来?今日还有客人在呢。我还说有獐子肉,正好下酒呢,我记得大奶奶是吃花斋的……”
“我近来吃素得多,酒是喝不得的……”
“不打紧,是素酒。”娄三奶奶道。
她嫌娄大奶奶说来说去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不很看得起她,三轮酒后,娄大奶奶才终于显露一点对二房的不满,道:“有句话不怕二奶奶知道,其实我看下来,二奶奶的才干相貌人品,哪点及得上三妹妹你,也就是运气好,两个女儿嫁得好罢了……”
娄三奶奶听得心里冒火,表面仍然笑道:“哪里的话,她比我命好多了。”
“她哪有你命好,就没有儿子这一点,就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你的。家财万贯又如何,不过是便宜外人罢了……”
娄三奶奶这才心下稍平,道:“那也难说,我看老太太的意思,是要让二房和咱们一样分家呢。”
“那哪能呀,她家那个小的,说是招赘,现在才十来岁,再起变卦也未可知。老太太不会那么傻的,大头还是你家的,你且放心……”
娄三奶奶见大奶奶虽然不敢去对付二房,但拉拢过来,以后分家了也许用得上,所以对她和颜悦色,妯娌两个一起吃了晚饭。
娄三奶奶见她走了,这才松快点。玉珠碧珠也都进来了,玉珠捂嘴笑道:“婶娘家不是国子监出身吗?怎么这腔调了,不像大家夫人,倒跟个婆子似的……”
“她整日不出门,也就跟些丫鬟婆子们混,要是家里的婆子还好。这世上专有一种三姑六婆,道姑尼姑,穿街过巷,专赚她们这些无所事事的寡妇的钱,她们还引为知己呢。这种人最不要沾,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