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的机会
奉书殿听雨阁,还未到上宫听学的日子,这里没有其他姑娘,沈明嫣回来时,偌大的一处宫殿空空荡荡,唯有祁珩为她置办的新物件安静摆放着,有种精致的暮气。 这里新来了许多侍奉的丫头,都归沈明嫣所用。 她头上顶着个典记身份,实则瞧着侍奉的宫女太监,竟快要赶上前世做皇后时的规制了。 一个人坐在听雨阁的卧房内,沈明嫣忽觉可笑。 前两世她拼尽力气都想得到优待,反而招致祁珩厌恶,甚至最后要在冷宫度日。如今她再未贪恋一分宫中繁华,反而那帝王的荣宠似乎唾手可得。 一个华丽的笼子,就算雕琢得再精致,又哪能算得上有温度呢? 她也不知自己在那张雕着睡莲锦鲤的拔步床上坐了多久,只是迷迷糊糊间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那精致的“牢笼”倒没有了,屋子装饰简单,她却恰巧认识。 “裴大人竟有这样的本事?” 这回的惊讶倒不是装出来的了,能趁夜将她从奉书殿里接出来还不惊扰禁军,这裴倾的手段想来远比她前世所知还要更多。 “裴某唐突,还请沈三小姐见谅。” 裴倾仍在她对面坐下,为她斟了一盏茶。 沈明嫣揉了揉眼睛:“裴大人就不怕被圣上发现,被砍了脑袋?” “要砍脑袋也是砍裴某的脑袋,沈三小姐又何须忧心?” 他不回答这个问题,显然目今而言,这暗中把她带出皇宫的办法还是个秘密。 沈明嫣自然识趣,便也不多问:“裴大人都这么说了,再问倒显得我多话。只是市易司的事情已经妥了,那新上任的方大人不也是裴大人的人吗?裴大人还有什么事需要单独与我谈?” “沈三姑娘,若是裴某这里有个出宫的法子,不知沈三姑娘愿不愿意?” 沈明嫣面色微变。 上次与裴倾相处一日,她其实心里对这位裴大人倒没有从前那么排斥了。只是每每他显露几分窥探人心的本事,沈明嫣还是会心内微凛,似乎离他远些,才能心安些。 她不由自主朝后坐了坐。 那小动作自然也落进了裴倾眼中。 “其实裴某一直很好奇,为何沈姑娘总好像不愿与裴某有太多牵连。难道是裴某曾做过什么事,引得沈姑娘不满吗?” “那自然不敢。裴大人神机妙算,演了一场好戏,令商和玉投诚,又将自己的人送上市易使的位置,结果却全身而退,没留下一点话柄,也不贪一点功劳,这份本事,臣女自知没有,由是恐误了裴大人的大事,自然也不敢在大人身边。” “沈姑娘过谦了。若没有沈姑娘临危不乱,那商和玉又岂会如此容易就投诚?” “就因这个,裴大人就要带我出宫?” 裴倾笑意温和,是他一贯示人的模样。 “新政施行,由上京而外,如今市易司在前,税则在后。” “然后呢?”沈明嫣看向他,就算如今祁珩对她有些莫名的关注,这似乎也不应该是裴倾今日在此与她说这些的理由。 “大梁地方积弊良久,单靠一个市易司属实回天乏力。豪绅侵占土地,百姓流离失所,这些年屡见不鲜却屡禁不止,沈姑娘聪慧,想必早有听闻。” “那又如何?我不过一个女子,既无裴大人的见识,又无裴大人的本事,裴大人做不成的事,难道我能做成?” 沈明嫣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的是那人前世打着复辟前陈的旗号攻入上京。想必这天下越乱,他这样的人便越能从中取胜吧。 裴倾摇摇头:“裴某亦是普通人,既是普通人,便难一力定天。金州有乡绅隐匿田产,其中不乏侵吞百姓田地之事,沈老夫人就出身那里,若说金州,想必沈姑娘比裴某更加熟悉。” 他不会莫名其妙提起金州来,沈明嫣眸光微变,细想他前世所为。奈何她不是死于乱军之中便是困在后宫,对于裴倾详细的起兵路线实在所知甚少。 不过有一点她倒是记得清楚,前世的陈氏叛乱,并非起于金州。或者建川、或者青州,总归不会是金州那块地。但裴倾此时却特意提起金州…… “祖母出身金州,但沈家在上京日久,我也只在幼时才去过金州几次,早已没了印象,裴大人若想找人从旁协助,只怕我并不是个好选择。” “那位姜筠姑娘,不正在金州长大吗?”裴倾却道。 沈明嫣微微倾身:“裴倾,姜筠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心思单纯,从未参与过这等尔虞我诈之事,你怎么威胁我我都不在意,但最好不要打姜筠的主意。” 她显然有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