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魔
沈明嫣垂着眼帘,手心沁出薄薄的汗来,想着她终归还有个保命的底牌,她于是狠心豁出去了般开口:“瑞王殿下误会了,臣女只是行礼问安罢了,未曾答过什么话,更未曾与什么人寒暄。” 祁玦有些惊讶地看向那位沈三姑娘,她这是要将帝王那阴晴不定的情绪,都引到自己身上去。 近来因为新政,皇兄处理起人来丝毫不手软,她一个弱女子,难道不怕触怒龙颜? 祁玦还想开口,替这倒霉的沈三姑娘说些什么,只是下一刻便听得祁珩的声音传来。 “好,朕信你。” 事情的发展忽然间变得诡异起来,祁玦微微皱眉,这就信了? 他虽是个富贵闲人,但幼时也在宫中长大,自己生母又为宠妃,此刻便是再愚钝,也察觉到了圣上与沈明嫣之间的一丝微妙。 他本以为,是那位沈老太师的孙女不顾祖辈的清名,要给自己安上红颜祸水的名头,如今看来,怕是皇兄有意…… 再联想此前,京中盛传沈三小姐颇得圣上看重;圣上顾念旧情,特许沈家两位姑娘于奉书殿陪读,怕是帝王意不在他,而在那突然出现在养心殿里的女子。 祁玦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那位与传闻不是很相像的沈三小姐,而后行礼道:“夜已深了,臣弟告退。” 祁珩没有答话,只是轻点了一下头,权作允了。 添宝便上前来,朝着祁玦道:“王爷,请吧。” 这世间人大抵都有各自的无奈,祁玦跟着添宝往养心殿庭院外走去时,忽想起母妃临去前说的话。 并非所有事情都能有个结果,譬如他今日与沈三小姐之间一场误会,倘若不是在宫中,想必也能成一段美谈,只是他清楚,他的命,是那坐在龙椅上的人给的。 他救不了沈明嫣,亦救不了自己。 * 砰! 养心殿的殿门重重合上,屋内的烛火被惊得摇了两摇。 沈明嫣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人给“扔”进来的,她抬起头,正对上帝王深邃漆黑的瞳孔。 “圣上这是要做什么?” 祁玦走了,祁珩就像疯了一样扯着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将她拉进了殿中。 这周围全是些随侍宫人,一个个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又有谁敢阻拦? 可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帝王便可以这么不顾礼节,粗暴蛮横将她拉入殿中吗? 祁珩双手扣在桌案上,将沈明嫣圈在他与那摆着纸笔的长案之间一方小小空隙内:“现在没人了,可以说说你和祁玦之间的事了。” 沈明嫣顿觉无语:“臣女与瑞王殿下之事,方才已然向圣上禀明,欺君之罪臣女可不敢担,圣上难道不信?” “你惯会耍这些手段,作出一副委屈模样,想博人同情。” 听闻此言,沈明嫣更是一头雾水。莫说今生她重生后拢共与祁珩见了这第二面,便是从前,她何曾有什么故作委屈的时候? “臣女不知圣上何意,只是圣上若要问话,不好就这样问吧?” 他们之间已经不是男女之防的问题了,倘若眼前这场景被那群文官老头看见,沈明嫣一则对圣上不敬,二则德行败坏,说得重些,发配去皇陵也使得。 祁珩却分毫未动,只是看着她那张白皙精致的脸:“你怕他们指责你?有朕在,谁敢指责?” “圣上,天子也不能为所欲为。” “你可知你这话已是大不敬?” “圣上做出这样的事,便已要臣女性命,臣女说什么还重要吗?” 祁珩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沈明嫣避开他的视线,眉心微蹙。 今日的祁珩很不一样,与她前两世所见的祁珩都不一样,她突然不觉得今日是个送上虎符的好日子,更不觉得这虎符还应还到祁家手中。 祁珩忽然笑了一下:“还是一样执拗。” 他的话没头没尾,沈明嫣听不明白,她本能地想要离这个人远点,不如说,是离这个疯子远点。 可她只是向后仰了一点身子,祁珩就忽然更倾身一分:“为什么躲我?” 沈明嫣愣了一下,他说“我”,而不是“朕”。 “我在问你,为什么躲着我?” “祁珩……”沈明嫣抬起视线对上他的眼睛,却发现他眸中似有黯然的星火。 她一时向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只觉得怎么呼吸都吸不进气来。眸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盈满滴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