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句
谢霄看着程佳韵,许久都没有挪开眼。 看着她帮自己擦掉泪痕,听见她说的那句话,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存在着些许美好的——譬如他的家人,譬如黄粱,譬如她。 “那个人会是你吗?” 半晌,谢霄冷不丁冒出一句。 你说会有人替我掌灯。 那么程佳韵,那个人会是你吗? “什么?”程佳韵没听清,抬起头询问。 再次对上她那双浅褐色的眸子,他却忽然失了勇气,再也无法说出口。 “没什么。”谢霄盯着她手里的帕子,朝她伸出手,“给我,我洗干净再还你。” “客气。”程佳韵笑了笑,大大方方把手帕递给他,转头去拿桌上的平板。 谢霄好似获得了什么奖励,唇角微微上扬起来,把手帕认认真真对折叠好,放进衣兜里。 抬起头,正好听见程佳韵叫他:“谢霄。”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程佳韵忽然拉住他的手腕,把他带到桌前:“坐吧,正好和你说说手头的两件事。” “我给你倒水。”谢霄忽然变乖,反倒让程佳韵有点不适应。她接过水杯,象征性地浅浅抿了一小口,随后进入正题。 “谢霄,这个是香薰烛。”程佳韵把一个小木盒推到他面前,“这个睡觉前直接点上就成,但是要记得放置得离窗台近一些,还要保持房间通风。” “还有……”程佳韵翻出阮承安的微信,“这是京州市言心律师事务所的阮律师的联系方式,有关劳动诉讼的方面,如果你本人不方便沟通,我可以把阮律师的微信推给黄粱,让他去交涉。” 程佳韵做事一向细致,并且具体到方方面面、细枝末节。这也许是从前做插画师的时候被客户刁难太多,磋磨历练出来的。 表面看起来,她成天把谢霄当做小孩,一口一个“弟弟”的叫着,其实她只是习惯了把一切都做到最好,习惯性地去照顾别人的感受。 “程佳韵。”谢霄看着她,许久才开口:“你会不会对我太好了点?” 程佳韵不知他想表达什么,但她能感受到,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未知的情愫在两人之间蔓延。有些东西,正在一点一点悄悄发生改变。 “是吗?”程佳韵回过神,故作淡定地笑了笑,“我一向对单主很上心的,何况你又是个小朋友,多关心你不是应该的嘛。” 闻言,谢霄有一瞬的失落,但很快被掩去。他手指下意识抠着桌角,“还有帮忙找律师的事情,你原本也不必为我做这些。” “谢霄,我帮你联系律师,是想告诉你,我们不能任凭事态这样发展下去。”程佳韵看着他,忽然认真起来,“就算你已经决定了要退圈,也要干干净净地离开,绝不能轻易饶恕那些造谣和抹黑自己的人。” “谢霄,这一页绝不能轻易地揭过,否则对你来说不公平。” “相信我,这个世界虽然有黑暗的一面,但绝大多数人,都是向着光的。”程佳韵伸手,手掌覆在他略微冰凉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谢霄,你也一样,要向光而行,向阳而生。” 谢霄低头,看着她放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雪白纤细的手。其实她的手不太暖和,只是被他双手的冰凉衬托得略微有些温度。 这温度虽微弱,却直达他心里。 见谢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程佳韵打开ipad,把画稿发了过去:“老板,请查阅。” 她是真的有在尽力逗他开心。 “叮咚”一声,伴随着轻微振动,谢霄的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听见她对自己的称呼,他下意识想弯唇笑,却又及时止住,导致神色有些僵硬,看起来极不自然。 这一幕被程佳韵尽收眼底,“想笑就笑,干嘛老憋着?莫非是不乐意笑给我看?”她叹了口气,故作惋惜状,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唉,那我走好了。只是可惜,不能一睹我们大明星的绝世笑颜。” 被一通调侃,谢霄耳畔微微发红,抬眼瞪她:“程佳韵,你真的很烦。” 他这个表情程佳韵可太熟悉了。从来到灵溪镇到现在,她不知被谢霄瞪了多少次,翻了多少个白眼。 见他这副模样,想来是情绪已经稳定。程佳韵笑了笑,揉了揉酸痛的颈肩,起身说道:“好了,不逗你了。” “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去赶线上订单呢。”走之前,程佳韵还不忘提醒他,“记得看画,我的单主爸爸。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标注好,及时发给我,好吗?” “知道了。” “那我走了。”程佳韵拉开房门正要走,又似想起什么,转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