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嫁
也顾好自己,若他日得以再见,你若是过得不好,我可是要生气的。” 大殿近在眼前,沈凌也只能送到这里,她该去拜别君父了。 于是万宁转身挥了挥手,像是释怀又带着洒脱,“阿凌,日月一片天,山水尽相逢,纵是相隔万里,又何愁没有相见之日,咱们后会有期。” 沈凌也不由得轻笑,应道:“后会有期。” 大殿内,宏元帝高坐帝位,身旁却是许久未曾出来的皇后,二人齐坐殿上,分明相距不远,却都沉默着,与从前的携手夫妻相去甚远。 万宁看着这一幕,心下不禁五味杂陈。 赐婚之后,她一连数日都住在清宁宫,几乎再未见过宏元帝。 事实上她并不怪宏元帝,换做是她在那个位置,大约也会有许多无可奈何,她能理解。 只是理解不是不在意,虽然一直笑着,可万宁知道,自己只是改变不了才选择接受,并不是真的愿意。 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宏元帝,面对这个既是父亲又是君王的至亲之人。 可临到走前,望着宏元帝与皇后的隔阂,她却也难过不已——这是疼了她十八年的父母双亲。 这些天她总会想起幼时之事,想起坐在皇后怀中咿呀学语,想起跑到紫宸殿中拉着宏元帝撒娇。她贪玩爱闹,阖宫都被她闹过,可这么多年,宏元帝其实从未真正罚过她什么,皇后亦是。 算起来,或许还是陈淮最烦人。 想到此处,万宁不由得唇角微弯。步至阶前,她回了回神而后三叩首,高声道:“儿今日出嫁,回兰远去万里,儿日后不能常伴父皇母后身侧,是儿不孝,只盼父皇母后保重身体。” 宏元帝沉声道:“万宁,出嫁了便是大人了,以后切不可再如从前一般胡闹,知道吗?” “儿明白。” “皇后,你可有话说?”宏元帝叹了口气,终是对身旁沉默许久的皇后开了口。 皇后面色浅淡,只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却自始至终盯在万宁身上,她温声道:“万宁,此去路途遥远,母后不求别的,只希望你平平安安。” “公主是王兄诚恳求娶,到了族中,定不会让公主受委屈,殿下尽可放心。”在旁候了许久的燕齐插话道。 他今日倒是收了那副不正经的样子,装模作样站在那,像个风度翩翩少年郎。 “儿知道。”万宁勾出抹浅笑,没有理会燕齐,又拜了一拜,“万宁拜别父皇母后,愿父皇万岁无恙,愿母后千岁金安,愿大周回兰再无纷争。” 拜完起身,万宁深深看了高位之上的两人,旋即转身离去。 迈步出殿,万宁冲候在一旁的沈凌轻轻一笑,而后缓步行至车前。回望大殿,亲眼看着这座她住了十八年的皇宫,内心的不舍似乎在这时又冲了出来。 从前总盼着离开,到如今真的离开,她反倒是留恋不舍了。 万宁低叹一声,无奈摇了摇头,终是抬步上了马车。 燕齐走过沈凌身侧,略作迟疑道:“沈大人,你那一手好箭术,在下铭记于心,哪日得以相见,还请沈大人不吝赐教。” “王子言重,王子箭术不凡,不才班门弄斧,哪里敢说是赐教。若能与王子再见,也算是本官之福,只是期望到时,王子只是来比试的。” “大人说哪里的话。”燕齐轻笑出声,“后会有期啊,沈大人。” 后会有期? 最好还是后会无期,沈凌心道。 马车缓缓而行,沈凌跪下身子高声道:“臣恭送公主,愿公主此后事事如意,长乐美满。” 朱雀大街上围观之人见了车队出来,声音愈发大,个个面带红光,齐声恭敬道:“恭送公主。” 嘈杂的人声漫开,不尽的吉话口口道出。 “公主新婚吉乐啊!” “公主是咱们大周的公主,嫁过去了也要顺心如意啊!” 不怪他们高兴,宏元帝下了旨,因着万宁出嫁,万都百姓人人皆有银子可领,他们一早在此等候着,一是为看热闹,二便是为了这白送的银子。 礼部筹备了一月都只为今日,宏元帝也是尽力给足了万宁排场。依照她当初所说,红妆铺满朱雀大街,一直铺到回兰去,万民皆知,万民同乐。 这算是他身为父亲最后的心意。 万宁听着帘外山呼海啸的声音,不禁轻笑出声。 她打开放在一边的礼盒,就见一柄匕首躺在其中。短柄上刻着她最爱的花纹,镶着她平日最喜欢的玉石,散布其上,一点也不繁复,她一眼便喜欢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