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沈凌故作不知，假意相信了段风辞的话，“多谢。”

“谢什么，你我之间，何须用谢？”段风辞眼神飘忽，低声含糊道：“再说，你都叫我阿辞了，要什么我不能给……”

沈凌一愣，轻咳一声忽略他这话，她话锋一转问道：“长公主和县主刚到，你不回去陪着？”

复州之事，图伦一方尚未给出回复，为防他们突袭，此次年节，段兴澜并没有回京，仅让丰安公主与宜阳县主一同回来，眼下段风辞母亲妹妹都在府上，这人倒也抽的出时间来找她。

“嗯？”段风辞闻言一顿，转而笑道：“这万都母妃可比我熟多了，她才不需要我陪，至于我那小妹，她进城前就不知道跑哪疯去了，别说她不在，就算她在，她也巴不得我不在她眼前碍事。况且，我出来也是有任务的。”

“任务？”

“是啊。”段风辞指了指桌上簪子，“这第一个任务，就是送礼。至于其他的，暂时保密。”

沈凌轻轻点头，“哦。”

段风辞却不满她这态度，追问道：“阿凌你不好奇吗？你问一句，我说不定就告诉你了。”

说保密的是他，让人问的也还是他，真是会烦人。

沈凌顺着他道：“其他任务是什么？”

段风辞又满意地扬起笑容，如实答道：“找人，还有入宫。”

沈凌心思微转，找人？找的估摸着就是宜阳县主了。至于入宫，这又是做什么？

“唉，这什么回兰王子，千八百年也不来一次，好容易就来这一回，还正巧让我赶上了，真是倒霉。”段风辞变了脸色长叹一声，一手撑着头，靠在桌侧哀怨道：“本来明日就该要休沐了，结果就因着年节，又加上这位王子要来，还得等到二十七才能休息。”

沈凌了然，迎接回兰王子之事本是交给了陈淮去准备，只是如今时间紧迫，陈淮做事未必周全，万都之中又没有其他皇子、王爷，为了表示重视，论及身份，也只能让段风辞去顶上陪同了。

“只是调整，也没少休一天。”沈凌道。

大周年节历来是休七日，自二十八休到初四，如今只不过是将原本在二十五的休沐往后调了两日，倒也没缺斤少两，不知这人是在烦些什么。

“可我本想约你出城来着，再过几日休了假，你就该陪着卫国公他们了，哪还轮得到我……”段风辞嘟囔着，他摊了摊手，“眼下我还白白忙了起来，也不给涨俸禄，想想都亏大发了。”

沈凌又是一怔，随即视线偏开低声道：“二十七我无事。”

什么意思？

听她此话，段风辞先是疑惑，随后忽地反应过来，他猛然坐直身子，试探问道：“那……你不陪家人？”

沈凌轻轻摇头，“父亲母亲那日要出门，小祺也有事不在府上。”

段风辞只觉得今日真是天降馅饼，什么好事都让他赶上了，本来要去面对陈淮的怨气都减了不少，他勾唇笑着，“那就说定了，二十七咱们出城去。”

“沈大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许反悔。”

他笑意清朗，话中愉悦藏都藏不住，听得沈凌不禁心下动容，她应道：“好。”

她缓了口气，又问道：“时间不早，你不是还要入宫？”

“是啊。”段风辞垂头丧气，扯着嗓子幽怨道：“唉呀，阿凌开始赶我了，我这没用的四品小官，就要任劳任怨，去给太子使唤了。”

沈凌被他一堵，转而道：“四品官也比我俸禄高。”

二品女官虽不是后妃，俸禄却和后妃一样，每月才八贯，段风辞这四品京官，品级是比她低，俸禄可比她高多了。

何况太子虽然木了点，却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哪有什么任劳任怨、使唤之说，惯会胡扯。

段风辞自然知晓，闻言只笑不语，半晌回道：“要不我的俸禄给你，咱们加一起就多了。”

沈凌又是一顿，这如何能加？

“好了好了，我是该走了。”段风辞瞧她脸色也不再逗人，轻咳两声正了脸色，“这两日要忙，再见或许就是二十七那天，沈大人可得好好对自己，只一点，不许再病了。”

他站起身子，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

待人步至门边，沈凌应道：“知道了。”

声音不高，只是却月居安静得很，那厢段风辞脚步一顿，嘴角笑容愈烈，却不曾回头，又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送走人，沈凌又通了思绪，眼下也不再心烦什么，她将桌上的簪子收起，又拿起书，翻到方才看的那一页，此刻才终于能沉下心思。

日沉月升，时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