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归鹤
的破裂声,她垂眼摩挲着手腕上的樱水晶,一言不发。 一直微笑的唇角和骤然失去了神采的双眼,面前的女人像个精致的瓷娃娃,美丽,苍白,易碎,毫无生气。明九英总觉自己错过太多,心中涌起了莫名的涩感,不由得提高声音,“是不是……他对你不好?他欺负你了?还是他母亲又在搞事情?” “嗯?小音,回答我。” 眼前之人依旧默不作声,却依旧在笑,只是单薄的身形莫名抽搐了一下。 七年前深澜大学女神排行榜上永远名列前三的两位,一位似仙鹤,似剑兰,霞姿月韵,飘逸雅致;一位似天鹅,似山茶,冰魂雪魄,靡颜腻理。 七年之后,前者一如往昔,后者却已凋零。 良久,宋清音晃了晃神,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听见那个怯懦枯萎的自己终于磨磨唧唧地钻出了龟壳,忍着被阳光灼伤的痛楚,她伸出了右手,撩高了袖子。 明九英瞳孔骤缩,深蓝的衣袖下,密密麻麻布满了淤青和掐痕,红肿的鞭痕已长出了血痂,触目惊心,她颤抖的目光上移,从对方脖颈上缠绕的丝巾扫视到及脚踝的长裙,无一不挑战着明九英的底线。 “是他干的!”语气无比之肯定,明九英手下一紧,“他经常这样……对你?” “嗯。”声音细弱如蝇,还掺和着倒吸冷气的轻喘。 明九英知道自己捏疼了对方,赶紧松开手,“他这样多久了?”她冷笑一声,眼里充满了蔑视,“三个月?半年?或是一年?”男人总是靠不住的,再多的喜爱与娇宠也磨不过时间的侵扰,七年之痒,确凿难熬。明九英霍然想起瑶京里那群贵妇口中的闲谈,心中的怒火愈烧愈旺。 “一直。”一双美眸里泛起了些许的涟漪,充斥着连其主人都弄不清的意味,“是一直啊。” 一直……那就是七年了。明九英闭了闭眼,向来淡雅稳重如她,却也头一次产生了毁灭式的念头,雷电之下,暴风雨在她的大脑深处肆意咆哮,摧残着她所剩不多的理智。 “为什么不说!”曾经有那么多次机会,对方可以摆脱困境,可却从未说出口。 宋清音霎时间失去了全部的表情,只是默默地看着明九英。 为什么不说呢? 可她又能说给谁听。 起初那些年不是没有想过求救,但……宋清音揉了揉鬓角,曾经的事情太过于繁杂,那些经历又太过于痛苦,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向明九英解释,只得黯然道,“死人,不会说话。活死人,亦然。” 明九英看着她,酸涩感从心头涌上眼眶,一时间竟想问问她,是不是在以这种默不作声的自虐法报复当年抛下她的所有人,包括自己。明九英擦掉眼角的水珠,轻声道,“小音,我回来了,我……再也不走了,所以,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良久的沉默,她才听见细微如蝇却又坚定的声音,“九英,我要离婚,除了雅楠,我什么都不要。” 她像一朵雪纺的山茶,再如何美丽白皙,却终究会在时间的侵蚀下慢慢变黄发枯,最终直至身体破碎也召唤不回死去的灵魂。 本应如此。 然而在黑暗中迷失已久,躲藏在贝壳中的山茶,却在沉默了七年之后,找回了自己的灵魂,自己的声音,伸出了玫瑰花的刺。 “那天,他扔花瓶砸中了雅楠。我看到她躺在血泊里,感觉自己身处恍恍惚惚的灰色空间骤然撕开了一道裂缝,摄入的阳光映照得我眼前一片苍白。那时我才想起,自己在这空间里已经很久很久。” “在这里,没有时间,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少年,有个声音一直告诉我,这本就是我的生活,我是个有瑕疵的人,满身洗不掉的污痕,没有意义没有价值,每呼吸一秒都是对世界的浪费,服侍他,伺候他,忍受他的为所欲为,接受他的一切是维系我活下去的生命之源,女儿是他的附庸,而我更在附庸之下。那个声音循环往复,永不停歇。” “九英……我成了他的附属品,丧失了人格,像个穷途困兽被牢牢圈禁在笼子里,生命唯一的方向就是等待主人的垂怜……有多可怕,我怎么会变成这样……若非雅楠受伤,我怕是还在噩梦里无法醒来。” 明九英听着对方竟乎自贱式地坦白,心痛如刀搅,“你怎么会没有意义,又怎么会没有价值呢?你还有引以为傲的古琴,你毕生之追求,家族之传承,你可是深澜清音神女。” 宋清音的睫毛抖了抖,一潭死水上似乎酝酿着风暴,“可是九英,我已经弹不了琴了。” 明九英一时失语。 本以为世界上只有自己最懂当年宋清音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只是如今才知晓,原来自己所知也不过是冰山一角,失去了父母爱人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