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己诏
崔居澜却嗤之以鼻:“再说了,这体面人要是下作起来,那些腌臜事,可真是让人想想都害怕。害死自己亲身骨肉这种事情,想必崔大人也不陌生啊。” 在场有几个没做过亏心事,都眼观心,鼻观眼的不吭声了。 唯有三公之一的司徒,出自崔家,与崔居澜关系尚佳,见侄儿被贬低至此忍不住开口道:“朝堂之上,岂容妇人如此胡言乱语。镇南王,你这般作派,是真要造反不成。” 魏宴安一挥手,就有两个将士将崔司徒给按了下去,逼着他朝魏宴安的方向磕了两个头:“谁再敢对本王的王妃出言不逊,便像司徒大人一样磕头谢罪吧。” “镇南王和王妃感情可真好啊”肃王晋景湛阴森森的声音响起:“所以,你把我们困在这里到底是想怎么样?” 他在心底暗骂自己的父王真是个废物,派出去的关震山更是个蠢货,压不住魏家军就算了。 还被魏宴安在幽州的下属给架空了,秦明和杜季这些时日怕是派了不少魏家军来建康不远处驻扎,这些守城门的将士,要拦住魏家军,恐怕是痴人说梦。 他自打看见魏宴安的人围了金銮殿,就知道大晋江山怕是到头了。魏家和他们晋家之间隔的可是血海深仇,魏宴安等的就是这一刻吧。 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他老子怂,他晋景湛可不怕。 魏宴安挑挑眉,牵着谢姮的手,不言语。 谢绍安叹息一声站了出来,高声道:“晋文帝陷害忠良,无仁德之心。后又毒杀子嗣,无慈爱之情。所论种种,实难为万民所向。”说着,谢绍安行了大礼:“请陛下书罪己诏,以还魏家冤屈,以慰尧光太子在天之灵。昭告天下,陛下之罪。” 谢姮不解,难道到这个时候,这位堂叔似乎还是没有放弃晋文帝,天真地觉得写罪己诏就能保住他的皇位? 杀人父兄,那可是不死不休的死仇。 “不是”魏宴安似乎看出了谢姮的担忧,低低的声音在谢姮耳边响起:“这也是我的意思。你堂叔政治直觉很敏锐,晋文帝自己把罪名昭告天下,自然也就失了民心。哪怕改朝换代,天下也不会因此动荡。” 那一头,晋文帝已经写起了罪己诏。现在可没有人看他是皇帝,不肯写刀就会被架在脖子上。 他只好在圣旨上写道:“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但晋文帝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罪,他不过是奉行帝王之术而已。 魏家功高震主,是他们自己没有眼色,威望都快要盖过他这个君主了。而尧光,实在是太过聪慧。以后庾家要是借着他逼宫,自己该怎么办? 反正尧光那条命是他给的,他想收回来,又如何? 另一头,改朝换代,谢姮把这个词反复咀嚼了几片,眼神复杂地看向魏宴安。 她倒是没看出自己的丈夫竟有这样的心思,只不过以为他想做的不过是替魏家平反而已。 罢了,谢姮四下一扫,如今除了魏宴安,怕是也无人能够担此重任了。 怪不得晋文帝想方设法地想夺回兵权,有了魏家军的魏宴安简直可以在这朝廷之上为所欲为。从一个失意的落魄王爷瞬间变成了搅弄风云的权臣。 谢姮摇头,晋文帝也算是马前失蹄了。以为收回魏宴安的兵权便可高枕无忧,还火急火燎地打算陷害于他,实在是操之过急了。 可令众人都没想到的是,魏家军竟然只认镇南王,而不认兵权。魏宴安的一道暗令,就能让魏家军心甘情愿踏上前途未卜的路途,来到千里之外的建康。 成,就是开国功臣,荣耀加身。 败,则是血流成海,遍地尸野。 谢姮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侧颜深邃,不像那些世家郎君一样温润,仅仅瞧着,便锋芒毕露。 他真的是有君王之气,能让人不由自主地追随。 谢姮想道,但这么想的也不仅仅只有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