檄文
端庄淑丽的谢夫人少见地骂起了人:“这个老匹夫,一把年纪了,使这种手段对付和他女儿一般大的小姑娘,真是不知羞耻。” 她想着就觉心痛,那是她如明珠一般捧在手心养大的人儿,别说打了,连骂都不舍得骂一句。 谢夫人又拿出手帕哀哀地哭了起来,还不停地骂着晋文帝,魏宴安等人。 谢庭之目露无奈,他好生好气地劝着谢夫人:“母亲不必忧思,这事也不难解决。” 谢夫人顿时看向了他,示意他往下说。她与长子不算亲近,自谢庭之开蒙后,来后院的时候就变少了,只有请安时见得到人。 但谢夫人对这个儿子还是信任的,谢庭之是按谢家继承人培养的,他的眼界才略,都远超常人。 谢庭之玉石般的手指轻叩在木桌边缘,:“幽州刺史此计根本禁不住细推,如今可不止幽州大旱,西北青州,兖州,豫州等地的灾情更为严重。如何会是吾妹阿宓带来的灾厄?” 谢夫人轻摇和扇,头脑清明几分:“话虽如此,可他们宁愿相信那些无稽之谈,也不愿听真话的。只可怜我的阿宓被构陷至此。” “所以说此计高明之处就在于,它既为阳谋,还能让人百口莫辩” 谢庭之笑意温和地摇摇头:“何况,有时候世人所求并非真相,只是想得一份心安。” 谢夫人压不住心中的火气,把和扇往旁边一扔:“那该怎么办?和那群愚民解释不通,还有诸多小人躲在后面使绊子。” “辩不通,那就不辩。阿宓的来信中,言及她准备做的事情,只是需要借助谢家的帮助”谢庭之说着,笑意渐浓,目光露出了几分赞许:“与我所想,不谋而合。” 太阳西沉,余晖温柔地洒在大地上,屋檐遮蔽了阳光,却投射在了窗棂上。谢姮正斜倚在美人塌上,左手边摆着一盘剥好的葡萄。她目不转睛地瞧着手上的话本,偶尔捻一个葡萄。 虽说外面也不少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对谢姮来说,这段时间可算是十分惬意了。她无需再赴各式各样的宴会,也没有客人登门拜访。如今瘟疫横行,府内人都尽量节省,不敢再去外买东西,也没有账目可对了。 她这些日子就窝在房间里,看看话本,逗逗玉球。要不是天气太热,她着实想去泛舟了。 只有柳轻眉时不时来一趟,和谢姮说说话。只是每次来,她都是满眼忧色地望着谢姮,神□□言又止。 可柳轻眉不说出口,谢姮就当没看见。她实在纳闷了,谢姮怎么跟无事人一样。要是外面这么骂她的话,只怕是早就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了。 魏府上的人自然不信那些谣言,自从夫人来后,他们魏府是越来越好了。 谢姮派了能工巧匠重新修缮了不少地方,府里的景致肉眼可见地变漂亮了。而且谢姮还把府上打理得井井有条,没出丝毫差错。 再说谢姮待人和气,极少责罚下人。她极会收买人心,涨了下人月银不说,带来的仆从也分担了不少活。哪怕有人刚开始颇有微词,最后也都真心实意地认可了谢姮这位女主人。 所以当听见外面传谢姮是灾星时,魏府众人也是极为愤怒。 “我呸,到底是哪个孬货在传我们夫人的谣言,逮着小爷我弄死他。”说话的是白管家的孙子白三儿,由于白管家的原因,在下人里算得脸的了。 “将军还在外面打仗呢,他们就这么对夫人,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这一桩接一桩的,我看就是有人背后搞鬼,想陷害” 其中一人正在说着自己的猜测,就见对面有人冲他挤眉弄眼的,不解地问道:“咋的,你眼睛抽筋了?” 那人无法,只得悄悄指了指他身后。他回头一看:“哎呦,冬堇娘子,你怎么来侧门了?” 冬堇看看众人忐忑的神情,只说了句:“我等人。”他们便都做鸟兽散了,白三儿还向冬堇挥了挥手,就也跟着跑了。 冬堇从李尤那拿到东西后,还和他交谈了几句。李尤面色沉冷,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夫人的那些传闻,在平阳也能听到。那些读书人,真该杀。”说完,又从袖里拿出叠好的宣纸交给冬堇,冬堇撇了一眼,满满当当的字。 冬堇好不容易缓和地心情又沉了下去。她径直去了沈氏的小佛堂,将药包交给了刘妈妈。刘妈妈喜笑颜开,拉着冬堇的手不住地讲话:“夫人真是纯孝之心,老夫人也是看在眼里的。还说让夫人不要在意那些流言,魏府从不信那些。” 李尤此番便是去了平阳,替沈氏寻药。因为酷暑之故,沈氏精神越发不济,连诵经抄经都停了。刘妈妈如今也根本不敢从药房买药,只得去找谢姮拿主意,好在谢坚那边有片药田,谢姮便让李尤拿着她的亲笔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