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

“什么?我绝计不嫁给他!”王玉鸾尖刻的声音从素商院中传出，屋内的侍女们，皆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崔氏看了看她们，摆手让人退下了。她脸上现出几分疲惫:“这是你外祖父传信来说的，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王玉鸾娇俏的脸上满是不甘，她恨恨地说道:“既是崔家的主意，怎么不让嫔琳表姐去嫁?他们难道还管得到我王家女的头上?”

“住口!”崔氏一听这话，直接给了王玉鸾一巴掌。王玉鸾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

崔氏打了这一巴掌，也是后悔。她向来疼这个女儿，从未动过她一根手指。她也不舍得将女儿嫁到皇族，想起数月前自己还嘲讽侄女要嫁个废物皇子。

谁知，现世报来的如此之快，这桩婚事兜兜转转竟落到了玉鸾头上。

崔氏单手扶着额头，闭上了眼。前月父亲从琅琊寄信来，说要将玉鸾许给三皇子，言及庾皇后已知晓此事。

她自是拒绝，打发了来人。可昨日收到了父亲回信，措辞严厉，语气坚决，如果这门亲事不成，崔家便当再无她这个女儿，字里行间威逼利诱，劝她以家族利益为重。

可为何要将她女儿嫁入皇家?如今的晋氏皇朝早就荣光已逝。那利又在何处？她父亲对此只字不提。

可崔氏没办法，丈夫薄情，儿子羽翼未丰。她看着是王家的二夫人，风光无限，不过也是一浮萍，能仰仗的也只有娘家。

她还得说服夫君应下此事，崔氏坐在桌前，一动未动。渐渐黄昏，黝黑的屋内尚未点灯，寥落冷清。

而另一厢，王玉鸾正在自己院中大发脾气。精美的瓷器碎了一地，收拾碎片的侍女脸上也有着几个巴掌印。

她坐在椅上，抬手擦了擦眼泪，内心极不平衡:“大姐瞧不上的，凭什么让我去嫁?为什么她当初就不肯随了晋穆陵的意，反正他那么喜欢她。”

如今可好，王春郦与桓家大郎许了姻缘，她却要嫁给那个三皇子了。想到这里，王玉鸾便不由地悲从中来。

幽州，魏府。

魏六悄无声息地落入主院，吓了正在值夜的冬堇一大跳。她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皱着眉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的，又穿着身黑衣，人都要吓没了。”

魏六憋红了张脸，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他实在是习惯了在夜里行动，忘记冬堇只是个弱女子，会受到惊吓了。

“算了，你来有什么事吗？”冬堇开口问道。

魏六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予冬堇:“这是主上寄来的信，麻烦冬堇姑娘交给夫人。”

冬堇收了下来，望着魏六翻上围墙的身影，嘀咕了一句:“有门不走，这什么毛病。”魏六又悄悄地红了脸，他只是不想去叫侍卫给他开门。

冬堇拿着信进去了，谢姮正吃着蜜饯，手上拿着话本。由于天气太热，每晚都要换几次冰才行。结果谢姮居然病倒了，府医说是寒气入体，虽是炎夏，也不能用太多冰了。

这可苦了谢姮，不但每晚热得慌，还要喝让人食欲不振的药膳。冬堇也是看在眼里，如今将军来了信，夫人心情应当会好些了。

谢姮接了过来，看着信封上姮娘亲启四字，展颜一笑。未出嫁时，长辈会唤她小字阿宓，她那从中感受到宠溺的意味。而这个称呼，则是隐秘的情意。

谢姮把信看了又看，都是些平淡之语，只向她报了个平安。剩下大半夜，都是在叮嘱她珍爱自身，想来是从魏六那里知道了她生病的消息。

魏宴安临走前，告诉谢姮，将死士留给了她，可随意吩咐。谢姮也不当回事，只偶尔让轻功出神入化的魏六替她传信。

“真是絮叨”谢姮微微出神，轻叹了一声。前方战事不明，叫她如何不担心？

冬堇在旁探头探脑，像是不经意地问道:“真不知将军为何带魏宣去?魏思还好，他人聪明。魏宣那傻大个，还不知怎样才好呢？”

谢姮回过神来，似笑非笑地看向冬堇:“怎么?你很关心他?”

冬堇一顿，急忙辩解道:“才不是，我只是看他不顺眼，奚落他而已。”说完，就称自己要继续守夜，快步出门了。

谢姮摇摇头，拿起一旁的话本。在她看来，魏宣与冬堇并不相配。她本来就心思单纯，魏宣也不是个成熟的，怕是一时新鲜。

谢姮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几天的功夫就好全了。她心里还是惦念着馥香阁的生意，或者说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便让秋鹭去备车了。

馥香阁内，谢姮翻了翻账本，随意地阖上了。掌柜是跟她从谢府来的家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谢姮还是很信得过他的品行的。